殿内还剩黑白无常两人与璟瑄。
黑白无常是老阎王最信任的两位臣子,亦掌管着朝内最重要的事情。然而如今地府逐渐的多为被人所管理,地府逐渐撤掉除阎罗之外的其它王——阎罗就是阎璟瑄的爷爷——鬼的用处便少了许多。但黑白无常仍然居于丞相俞渊之上,可见其能力之大。 “陛下,”黑无常道,“您还需要护送么?”“不必了。”
璟瑄道,“有需求我自会叫你们。”
“是。”
两人说罢便退下了。
璟瑄见所有人都离开了,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轻盈的离开了殿堂,走在长长的廊道里。无人相处时,他是轻松的,不必再去费尽心思应付他人。然而这些时刻又是短暂的,长日漫漫中,也唯有夜晚而已。 璟瑄走着走着,忽的发现脚边洒下了一片残光,温暖舒适。璟瑄不由得抬起了头,无意间瞥见了沉沦的夕阳,万缕金光在田野里放肆的奔跑着,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他不禁停了下来,身子倚在栏杆上,眼里便只有夕阳,身躯也沉浸在阳光的温暖里,竟没意识到有两人顺着长廊轻轻走了过来。 那两人见到璟瑄,先是疑惑为何会有人如此不拘礼节,懒洋洋地趴在皇宫的栏杆上。 “是什么人,竟然如此不拘礼节。”一个人问道。
璟瑄回过头,看到了两个俊秀的君子:一位披着白色短发,一双蓝眼睛平静柔和,带有些许忧郁,双颊白里透红,身穿淡蓝色长衣,背着双手站着,仿佛一位娴静的女子,优雅的行走在天宫上似的;另一位则有着一双淡绿色的眼睛,比蓝眼公子则多了一份灵气,脸上也多了一个笑容。这两人适才都未出现在朝廷臣子的队伍中,因而璟瑄便开口问道:“两位是何人?”两人在璟瑄面前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告诉你。”
黑发男子撇撇嘴道。
“公子都未告诉我你是何人,我们又怎能告与你呢?”白发男子平静地说。
璟瑄看着这平静如水的男子,只觉他很不一般,在阎王殿里定是军师那一类人。于是他笑道:“你莫非便是军师苏瑜策?”那男子微微一惊,但并不回答。 璟瑄又望向黑发男子,看见了他手上的药瓶子,于是笑道:“这位便是与顾大魔头齐名的毒手药王张湫张清岚公子吧? ” 黑发男子亦是吃惊:“你若是外人,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是谁?”
“在下姓阎,名璟瑄。”
两人此时忽的见到了璟瑄腰上系着的令牌,陡然变得肃然起敬,都面向璟瑄跪了下来:“臣不知陛下在此,望陛下恕罪!”
“快起,哪里的话。”
璟瑄笑道,“两位的真性情倒是难得,怎么会是顶撞呢?”
两人缓缓平身,而在他们平身之时,瑜策的袖子微微向上缩了缩,璟瑄看到了他手上的疤痕,或被刮伤,或被鞭子打伤,仅此几条便令璟瑄感受到了他经历之惨烈,是受过酷刑的人。璟瑄想开口问问,然而又怕引起他不好的回忆,于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两位适才怎么不在臣子的队列中呢?”
璟瑄笑问。
瑜策和清岚对视了一眼。 “我们在地府中做的是背后策划的事情,并不需要频繁入朝面对皇上。”瑜策回答。
“军师也不需要么?”璟瑄奇道。
“最近也没有什么战事,所以我入朝的机会也就少了些。”瑜策笑了笑。
“如此倒也轻松。”璟瑄笑道。
“陛下未做过,又怎能如此下结论?”清岚撇撇嘴,“像我,成天几百千人死了变成鬼魂,还得我一个个灌汤呢。”
璟瑄不禁哂笑,然而他又极力忍住了笑容。 “张公子说话甚是有趣,倒是一改朝廷严肃之气氛。”
“这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呢。”
瑜策微笑,撇了清岚一眼。清岚却道:“少听他说,这家伙鬼点子可多了。”
“要不然怎么做你们的军师嘛。”
瑜策耸耸肩,似笑非笑地说。
璟瑄只觉得与这两人交谈十分轻松,不似在朝廷那样压抑,心里只希望朝廷里都是似瑜策和清岚的人。然而夕阳仍然无情的落下了,时间仍在飞逝,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时候不早了,两位也赶紧去用膳吧。”璟瑄笑道。
“那我们便走了。”清岚鞠了一躬,然而瑜策并没有鞠躬。
“苏军师还有什么事么?”璟瑄问道。
瑜策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恕臣一问,为何陛下身为阎王二皇子,却能够坐上阎王一位?”璟瑄一愣,却是哈哈大笑:“不愧是军师,所问之处确是众人未说出的疑惑之处。”
然而他随即又是叹了口气:“父亲病重,兄长远走他乡杳无音信,老阎王年迈体弱,无法再继续坐在阎王之位上了,于是让我来接替他。”
璟瑄落落大方,让本来与他不熟的两人也瞬间相信了他。瑜策向前一步说道:“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你们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璟瑄悠然一笑,两人又是一揖,便离开了璟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