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呢?”
张晓梅慌张的四处张望,翠玉已经去叫大夫了,只不过人还没有过来。许水彦的体温逐渐冷却,张晓梅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不可置信。她的儿子,就这么走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还能叫自己娘呢!“到底是谁?——”张晓梅对着天空咆哮,凄厉尖锐的声音让周围的护卫身躯一震。她头发披散下来,摊在地上弄脏了许多,眼睛也哭肿了,就像是个核桃一样,整张脸狰狞得可怕。“呼呼。”
翠玉带着大夫来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尤其是这个大夫,本来就年迈了,还被这么折腾,自然承受不住。“大夫来了!来了。”
翠玉有些邀功的赶紧把大夫推到她面前,她目光瞥向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许水彦,许家大少爷。被他没有生命气息的样子一惊,这、这大少爷已经死了啊!那这个大夫来,不就是找死的吗?人怎么都救不回来了。翠玉庆幸自己不会受到牵连,紧握了握手,退到一边,让自己隐藏在阴影里。大夫看一眼就明白这人已经魂归西天,完全没救了!可是他被叫过来,不可能视而不见,自己是被许府聘请的,拿了俸禄就得做事。大夫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在尸体前蹲下,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夫人,您先放下手,我帮少爷看看。”
张晓梅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许水彦,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去了。但是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大夫猜到了这点,摇摇头拿出自己的药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排东西。他翻了翻许水彦的眼皮,眼睛里面的瞳孔变得非常的大,像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是受到惊吓才会出现的样子。“受到了惊吓吗?”
他嘟哝一句又继续看下去,嘴唇发紫脸色发白,鼻腔里也特别的湿润,一看就是溺水了。大夫望了望河水,上面又有好些个护卫,冒出头来呼吸。就这么简单的两下大夫就看出了他的死因,“其一公子本就疯癫,现在还受刺激,后果就是神智越加的不清醒。”
他在挣扎的过程中,掉进了湖里,应该是说摔进了湖里。因为他头朝下接的水,头部才接受了更大的刺激,加速了他的死亡?张晓梅听见大夫低哝的话,嘴里就一直在念叨着这句。“受到了惊吓…受到了惊吓。”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还丝毫不觉得累,大夫听着,额头前的冷汗直冒,这又被她听见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怎么怪罪自己呢?大夫赶紧起来,对许水彦的尸体,还有张晓梅鞠了鞠躬。提着自己的箱子退到一边儿去,站在了翠玉的身后。翠玉咋舌,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不让自己当成靶子。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在勾心斗角的地方得到的经验。张晓梅念叨完了,突然转移视线看着一边已经盖上白布的宋芸。她一脸的沉静,这让人很奇怪,看着她挂满泪痕又无动于衷的脸有些恐惧。张晓梅背对着丫鬟招招手,翠玉就走了过去,她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让自己和张晓梅平视。“说说。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吓的翠玉赶紧把知道的消息汇报过去。“奴婢正要去帮您拿燕窝,可听见一声大笑觉得实在熟悉,就赶紧过去一看,原来是少爷……他。”
她顿住不在说话,就是为了让张晓梅同意她说出接下来的话,免得怪罪下来。张晓梅许乔荷是人精,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是,张晓梅看了她一眼:“继续。”
翠玉才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他正看见宋芸和人在这里苟合!”
她说道最后压低了声线,就是不想让别人听见,被有心人知道坏了许府的名声,她们都是签了终身协议的丫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不能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许府不是打击性的时候,她都得向着来。翠玉把这事儿看的太明白了,证明她的心机确实很深。“之后宋芸的情夫跳河,她也跳了下去了我就赶紧叫个护卫来,让他下去救人。”
“这不,我赶紧回来通知夫人您,谁能想到少爷为了这个女人,被气死了。”
她说到最后还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讲大声了,害怕勾起张晓梅的伤心,让她一时间爆发,殃及池鱼。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护卫看见了知道是许二小姐也没拦着。许乔荷冲过来,就跑在张晓梅身边,“娘……这哥哥怎么。”
她说不出口了,虽然对这个哥哥感情不深,但他可是她们的顶梁柱,没有了许水彦,父亲很难看中她们母女俩。到时候,她们该怎么过日子?母女俩一个沉浸在悲伤之中,一个沉浸在将会过苦日子的焦虑当中。而连夜逃跑的许祁渊也终于被迫停止——老伯的马没有力气了,必须得在这儿休息。他下车,老伯收起马鞭对他说:“这里是离圣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子。”
“许公子,我们离目的地还很远。”
他轻轻叹了口气,许祁渊却笑着说:“没事,用能够到的。”
“那我们就先休息一晚?”
老伯问他。许祁渊摇头他一刻也停不下来,“您先休息着,我走着过去。”
“您的马儿休息好了,在顺着这条路来找我吧。”
许祁渊又想到自己如果出点什么事,岂不是不能给银两了?他从荷包里摸出,几两碎银子,放在老伯的身上。“来,大爷,这是您的工钱,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老大爷看着比平时多了三倍的银子,有些不敢置信,他赶紧把多余的退还过去,可是许祁渊就是不接受。大伯受不了,赶紧开口:“许二公子,这些老爷子收不起啊!”
许祁渊摇头,抿唇笑了笑,他的样子实在有些虚弱,但不妨碍心中的决心。“收着吧,之后你还会来接我不是?”
他抬头看着已经是凌晨的天空,对老伯点点头致辞,然后拿起自己轻颠颠的包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