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啊。”
龙腾打心眼里涌起赞佩,明明翩雪于他不过晚辈,可是这个人却总是让人轻易忽略他的年龄。龙腾不由想起一年前的经历……那时候的他身中奇毒,性命垂危,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认为他必死无疑,甚至有些人已经下了论断他活不过那个冬天了,就连他自己也为身后事做了安排。直到某一天当他从昏迷了数日中醒来时,才知道彼时不是死亡,而是重生。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当他从梦中幽幽醒转,鼻尖萦绕的却已不是旧日的药味,而是一抹淡淡的冷香,在空气中氤氲弥散。睁眼望到的既是晕染着三千里河山的屏风,墨迹肆意铺展,每一勾画都带着数不尽的江南风流,绘不完的北国豪情。婉转处如美人反弹琵琶,柔意无限;狰狞处如将军夜挽长弓,杀气腾腾。龙腾觉得好似有一层薄雾笼罩,让他只疑已不在人间。“龙帮主既醒,性命便无甚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一番即可。”
清泠如水一般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龙腾的迷惘,警觉性让他从床中坐起,眼睛也随之朝声音处扫去。有一刹那,他几乎都要肯定他已离世,因为俗世怎么会有天人!“龙帮主不用惊讶,你没有中毒身亡。至于在下,帮主不知也罢,帮主能醒只能说多亏了令妹。”
那人似是知其所想,话语恰好点到了他心中之惑。他的语气十分淡然好似这个难倒众多名医的毒不堪一提,而他手中所执的茶杯亦未曾放下。而他事后才知道他就是名闻天下的公子雪月,正如他所说他应该感谢他的妹妹,在所有人都快放弃的时候,只有他的妹妹还没有放弃,她为了他在落英谷外跪了一天一夜,才得公子雪月垂怜,打破了一年只为三人看病的惯例,他才可幸存于世。一想到他的妹妹,原本已经沉寂的悲伤,又爬上了眉头,将原本的喜悦冲淡。他的妹妹可以为了他千里奔波,而他,却令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一念至此,纵是他这般硬朗的汉子也不禁湿了眼眶。翩雪如今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现下见龙腾如此,便知他是因为龙灵儿的死而难过。说起龙灵儿,其实翩雪亦还有些许印象,他每年都会在他师兄忌辰回到落英谷,并为三人看病,从未破例。那天医治完出谷后,他如往年一样看到很多没有得到机会的人苦苦恳求,有一些甚至明知不可为还尝试扯他的衣角,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跪在雪地上抬头看着他,那一刻他突然为这样一个眼神而感到动容。明明没有眼泪,你却能从眼神中感到莫大的悲伤,她的眼睛澄澈一如雪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折射出灰色的绝望,那是一个还未经人事的少女..........他决定破例,哪怕只是为了给多年前的自己一个小小的慰藉,但是他们又是不同的,那一场灾难来得如此迅捷,他甚至来不及悲伤……“望龙帮主节哀顺变,毕竟死者已矣。”
翩雪的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他对龙灵儿虽说谈不上好感却也不讨厌,一年前还如花似玉的少女,如今却冰冷的冤死,难免令人唏嘘。“公子的好意,我代灵儿谢过了。只是今日,此欺我妹妹的恶徒却必须血溅当场。要不然,便是来日我到了地下,也不好向我妹妹交代。”
龙腾说罢,也不等翩雪说什么,就已是拔出大刀朝如风砍去。“老子以为你是个人才,哪知道你却欺我妹妹后一走了之,让我妹妹不堪羞辱而死,是个男人就跟老子打一场!”
话语刚落,二人的身影便已经交织在了一起,在刀光的间隙中,二人都极快的穿梭着,一个砍杀,一个躲避,整个牢房都充斥着大刀舞过后的森森杀气。“大哥,怎么说来就来啊,我半边身子还麻着呢!”
如风几乎狼狈的躲闪着,身上的青衫也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云兄,云兄,快点救我啊,再不来我就要被砍死了。”
某人的鬼哭狼嚎即便隔着牢门都能听到,本来打算离去的翩雪只好返回。“龙帮主,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随着此话,一道劲风朝毫无防备的龙腾扫去,随即龙腾便以极其尴尬的姿势停在了原地。翩雪迅疾地将凤血笛从龙腾身上拿走,然后不经意的瞥见衣裳凌乱的某人微张嘴后,又迅速闭上的窘迫。翩雪强忍着才把笑意憋回,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发现,最近他笑的次数比他过去一年还要多,有可能他已经发现了,只是他选择不去理会……“公子难道是想要袒护谢如风这个……这个杀人凶手吗?”
龙腾虽然生气,可是对着眼前之人却爆不出任何粗口,似乎这个人总是能不经意的影响着他周边的一切。“龙帮主大可叫在下名字,论辈份龙帮主在我之上,‘公子’之称雪愧难领受,雪无意偏袒任何人,但是帮主可否确定害令妹者乃谢公子?”
这番话确是问住了龙腾,实话说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灵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谢如风的,“我妹妹除了他,那几个月可没见过其他男子!”
虽然不确定,但是事已至此,龙腾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况且他妹妹那几月,本就只见过他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