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儿,你唤我一声父皇。终是父在前,皇在后。作为父亲,我给了你五年的宠溺。但是作为君主,朕必须为日晞考虑。原谅我的自私,今后这江山社稷,父皇只能嘱托予你。以你之才,定能一统天下,日晞之未来执掌于你之手,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父皇,晞儿定会一统天下,完成您的夙愿。”
“可是,晞儿,以前的你,我并不担忧,可如今你的心,动了。”
“父皇,您难道不相信我吗,就算计划变了,该实现的还是会实现。”
“晞儿,就算你说服了我,你骗得过你自己的心吗?你难道决心要为这一几私情,而致这生灵涂炭。”
“不是的,父皇,不是的……”接连的呓语从云晞口中吐出,如风虽然听不清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听出了语气里莫大的惊慌,只能强忍着伤痛,用手臂将她摇醒。云晞在摇晃中逐渐苏醒,一睁开颤动的眼睫,就看到某人放大的脸,再想到晕倒前发生的事,脸一红,迅速地弹离了某人身上。这一离开,如风只觉得钻心的疼痛袭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原本便苍白的脸愈发没有了血色。云晞马上反应了过来,虽然她毫发无损,却并不意味着在下面的如风能有此等运气,连忙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诊断完毕后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某人并无性命大碍,忧的是某人的肋骨断了几根,恐怕是没有了行动之力,接下来都得靠她。偏偏天阴将雨,云晞无奈只能先去找一些枝干,以便拖曳如风到可以避雨的处所。其实原本不该发生这样的事,如风昨日便已嘱托属下在悬崖下做些安排。只是他考虑到了一切,却偏偏没有考虑到掉下来的会是两个人,而且还是叠加着的两人,如此一来,躺在下方的如风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到底还是关心太过。”
如风抚摸着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露出无奈的笑。他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了他的母亲,为什么她为了爱情,抛弃原则,甚至连名分也不要。以前的他,还未经历风月,只觉得这当真是他母亲,这辈子干过最愚蠢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经历,所以懂得,爱情由来不由人,这一刻他直欲大笑,笑声却湮灭在了不断咳出的鲜血中。云晞拖曳着一个刚刚用树木做成的木筏回来,就看到如风原本还算整洁的的青衫,短短时间里就染满了鲜血。原本打算到干净地方,再清理伤口的打算,只能宣告破灭。云晞放下木筏,将手伸到衣袖中,掏出了一瓶活血化瘀的伤药。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打晕谢公子后,又想到谢公子的想象能力,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凭谢公子天马行空的想象,他要是醒来看到自己衣衫凌乱的样子,恐怕今后她是永无宁日了。她只好强装镇定,上前扯掉如风的衣服,在某人期待的眼神中,她非常不小心的按到了某人的伤口,在如风低低的吸气声中,云晞毫不吝啬地撒了半瓶伤药在他的伤口上面。她的伤药千金难求,效果是很好,但是不得不提对伤口的刺激也很大。在伤药的刺激下,某人的冷汗直流,再也做不出任何挤眉弄眼的姿势,心情很好的云晞,撕下流着冷汗的某人的衣衫,给他打了一个极其漂亮的结。随后,她拿了两块木板,仅在举起那两块木板的刹那,她的眼神便已毫无波澜,身为医者,每个伤者在她眼底都该是一样的,她极快极精准将如风的身体用那木板固定住,现下条件过于简陋,也便只能草草处理一番,然后费力地将某人拖到木筏上,往刚刚发现的山洞拉去。只是云晞忽略了谢公子的脑袋,纵使不用想象,他依旧可以让她永无宁日。“小雪啊,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一定要对我负责,如果你嫌不够,我没有意见的。”
云晞转头,便看到某人脸上露出一副任君宰割的表情。刹那间觉得头很痛的她,转过头,顺手给谢公子来了一棒,顿时天地清明。做完这番行为后,云晞毫无负罪感的朝前方走去,从心底赞佩自己所做的行为。一个时辰后,待如风睁开眼,已经处于干燥的山洞之中,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朦胧的黄色光晕,逐渐在他的眼中漾开,刹那恍如置身云天之上。“你醒了,喝点水吧。”
一双手递过了一个镂空的木筒,如风微张嘴,便有甘甜的汁液滑入口腔,忽然便觉得,断了几根肋骨也挺好的,还有美人服侍身侧。然后他微微偏转了头颅,欲待言语,在瞥见云晞的脸后,便只剩下一阵大笑。眼前人那张如玉的脸上,一道道炭痕便愈发明显。云晞淡然的用手沿着某人的目光去擦脸,这么一擦,那几道炭痕便愈发晕了开来。在某人放肆的笑声中,云晞轻轻的却极有穿透力的说了一句话:“你笑这么响,不会觉得胸口很痛吗,如果你的伤好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那两块板拆下来。”
听闻此言,如风只觉得胸口一痛,当即不再大笑。“下次如果我再遇到危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不顾一切爱逞强的人,而且我自认,我并不比你弱。”
在一片寂静中,却有一语,突兀响起。如风一愣,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也许备了后路,但是关心则乱,纵算他确定她有后招,他也会不顾一切跳下去。他也知道,她并不见得比他弱,他有时候甚至想,她要是一如他所见的一般大家闺秀该有多好,只是想过后,却难免自失一笑,正是因为她是她,所以他才会这么无可救药的随她跳下。“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真容吗?”
几经犹豫,如风才问出了这句话。云晞一顿,这一刻她突然想要放纵自己,哪怕没有未来,至少呈现她真实的容颜给他看,最后这冲动到底是没有强过理智。今日太过匆忙,洗去易容的药水没有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