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晞与南漓的首次碰撞,最后却以南漓惨败告终,因此战,日晞一方的士气可谓达到了巅峰,相对的,南漓那边却是陷入了一片低迷之中。“诸位将军,想必也知道本宫此时唤你们来,所为何事了吧?”
月长情的话语声虽平静,底下听闻此言之人,却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可都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娇柔的女子,动起手来有多狠心。当年若不是她以雷霆手段,震慑了全国,只怕此时南漓的政权早已旁落。而这么多年,她的锋芒虽是一点点的收敛,那威势却是丝毫不减,隐隐然还有增长之势。“殿下息怒,是那些逆臣擅作主张,方有此等下场。那两万多兵马虽没的可惜,但到底不是我方精锐,日晞之兵大多弱小,并不足以为惧。”
在静寂持续了一会儿后,方有人迟疑地开了口,只是那话语声中也没有多大的底气。在月长情发怒之时开口,对他们来说,委实压力甚大。“大多弱小?那两万兵马,可就是葬送在,你们所说的弱小之人手中。不过从此行倒可以看出,你们似乎不少人依旧对本宫不满,不如现在都说出来,也免得最后又违背本宫的意愿,自己送死也罢,还连累了国家。”
月长情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讥嘲地看着底下诚惶诚恐地一干人,当面一套,背地又一套,倒不如今日全摊开了,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那点小动作,她一直看在眼里,免得个个皆以为她被蒙在鼓里,而胡乱行事。“臣等对殿下毫无不恭之心,望殿下明鉴。”
此音刚落,原本一片肃穆的营帐中,便徒然响起了甲胄碰撞之声,但凡月长情眼风扫过之处,众人纷纷跪地,无一人例外。“明鉴?你们该感谢本宫并未较真,倘若较了真,只怕你们之中还得再少几个人……”伴随着月长情,平静声音的是底下众人背脊上,不断流下的冷汗。不过令他们愕然的是,这般境况,竟还有人自寻死路,当下都将眼光,投向了那一道突兀闯入的身影之上。“殿下……有您的信。”
那人一进来,便感受到了营帐中的沉寂,待发觉众人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时,当下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只是待他看到月长情那阴沉的脸色之时,却又不得不强行遏制住内心的惊恐,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现在的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别人可都巴不得远离这里,他倒好,尽还主动凑了过来。只是手中这信太过重要,若是迟了,只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来人,拖下去,本宫与诸位将领,商讨军机大事之时,又岂是谁都可打扰的。”
月长情冷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出声吩咐道。听闻此言,那人顿时瘫软了下去,眼里溢满了绝望之色,不过待他看到手上所握的信封之时,眼里的绝望之色却是不经意间褪去了一些……“殿下,这是驸马写给您的信。”
送信之人用力挣脱了束缚,高声喊道,他的生死如今皆寄于这封信之上,希望确实如传言那般,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要不今日他只怕还得担上一个惊扰玉驾之罪。而显然这次他赌对了,在此话喊出口后,他明显感觉到帐内的气氛都松缓了一些,而原本漠然的公主殿下,也破天荒地回了他的话。“为何不早说?”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得那些平时身居高位的人都是一惊。而接下来,底下众人便是愕然地看到,在话语声响起后,原本还纹丝不动的月长情,快速向着营帐口掠去,待得他们回过神时,那封信已然落入了月长情手中。“好了,你退下吧,下次早点说,也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待她看到信封上,那熟悉地遒劲有力地字迹之时,月长情的脸色也不由柔和了一分,转而回首吩咐送信之人退下。“多谢殿下。”
起初那送信之人还有些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方才忙行礼谢恩。他也是抱着尝试的心理,却没想到这封信当真可以救他的命。不过他的惊诧也可以理解,毕竟月长情这一举动,可是将底下的那些,平日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众老臣,都给吓到了。他们自也知晓,当今长公主殿下同驸马伉俪情深,可亲眼所见远比道听途说来得震撼得多,特别是这主角还是昔日素来冷冽的长公主,任谁看到金刚钻在眼前变成绕指柔,只怕都要惊诧一番。“你们都退下吧,战事稍后再议。”
月长情短暂地瞥了一眼,那信封上的字迹后,便神色平静地吩咐道,只是她再如何压抑,也掩不住眼中的那抹光亮,而那些将领也在此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极快地退了出去。因着擅自出兵,月长情已是大怒,他们今日都是抱着要被迁怒的心理,来到了此处,刚开始确实危险难言,却想不到一封信,竟这般轻易就解了他们的围,当真是既庆幸又骇然。庆幸,庆幸的是躲过一劫;骇然,骇然的却是那人对长公主竟有这般的影响力,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南漓都有着极为不弱的地位。当初他们初见那人之时,哪里能想得到那样一个温和稳重的青年,竟然可以降伏南漓最尊贵的花,甚至让后者在他面前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当真应了一物降一物的古话。若论南漓何人最有权势,那莫过于长公主月长情;而若论南漓何人最不能惹,那只怕就是当今驸马,盖伤了他,远比伤了长公主来得还要严重。昔日,只当是夸大,如今却是初窥端倪,有些人确实比自身来得还要重要,龙有逆鳞,触之即死,此言决计非虚。而待众人皆鱼贯退出后,月长情才不再掩饰自己的神情波动,有一抹喜色缓缓地自眉间漾开,印在她的唇边,划出一抹极缱绻的弧度。明明只有寥寥几句话,她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方看完,这般细细研读,饶是她折好了纸张,那纸上的话语却依旧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