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喜会意,赶忙前去取了风歌手中之物,正欲拿去验查,却被凤君卿的一个眼神制止。那人既然不远千里送上此物,那必然是有所求,而按照她的眼界,也不会在此物之上下暗手,因此验毒之举,委实多此一举。“陛下,不可啊……”看到凤君卿欲接过未经过验查的物品,底下有不少大臣变了脸色,更有甚者,惊呼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喊至一半,就被凤君卿突然扫来的眼风打断。平日里心胸就狭隘,如今却是丢脸丢到了他国,在使臣面前如此,倒显得凤临没有了大国风范,更何况还是在那人的使臣面前,此刻凤君卿心中的不喜之意,甚至都已无法掩藏,足可以想见此人以后怕是再难会有寸进。“冯喜,将此物呈给朕,朕乃凤临之君,又岂会那般可笑的无端猜忌。”
凤君卿此话一出,那原本就面色苍白之人,脸上甚至已是冒出来些许冷汗。他知晓从这一刻起,此生在官场上再难有寸进,都已算是最好之事。偏偏如今的他,却连告罪都不可,只能将所有的悔恨都憋在心里。而凤君卿说完此话后,就不再看底下的众人,因他将视线都转移到了手中刚拿到之物上。此物初始一着,还觉得甚是小巧,到了打开之际,才发现里面竟是包裹着三样东西,而其中最为显眼地,莫过于一道明黄的圣旨,这道圣旨也恰恰是凤君卿最先展开之物。随着这道圣旨的展开,底下的朝臣们,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座上之人的情绪变化。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肯定,已至最后深深的犹疑,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们愈发的心惊,因为这是他们多年来,首次看到座上之人如此清晰的情绪波动。也因此,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好奇,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可以让不动如山地帝王,在瞬息间,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人猜测那是战书,也有人猜测那是求援书……种种想法夹杂,却是没有一人猜中,云晞的真正想法,哪怕有人猜到了一些,也会被迅速否定,因为谁都不敢置信,在这风云初起之际,日晞竟会想与凤临共结鸳盟。这设想饶是凤君卿,也从未做过。因此他的脑海中纵有千百种想法闪过,却也因为其中并不囊括这种想法,而狠狠的吃了一惊,不过他吃惊的同时,却也终于可以确定,他的皇后便是那始终让他存着一份忌惮之心的,日晞女帝。风歌站在下首,将凤君卿的情绪一一收在眼中,因他的惊讶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的脸色倒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最初的冰冷语调,徐徐重复了一遍,那圣旨之上,让凤君卿心神最为之震动的一句话。“我主向陛下承诺,‘生,仅惟二人之宫;死,亦仅是两人之陵。”
风歌的这番话,不单单只是说给凤君卿听,亦有让众朝臣知晓之意。因此在他说完此番话后,有不少朝臣都因猜到圣旨内容,而面色大变,亦有少部分人按捺不住地开始朝着风歌冷嘲热讽。“恕老夫年老愚钝,使臣大人可愿为老夫解一下惑。这鸳盟,究竟是女帝陛下以日晞江山作嫁,还是需要我主用这凤临江山为娉。”
“若是双方共结鸳盟,那自此后自是再不分日晞凤临,又何来困惑之说。”
风歌这话虽说得婉转,但那意思已是极其清楚不过,这分明是要凤临以日晞为尊。“哈哈,老夫素知日晞女帝谋略不输男儿,有云氏始帝之风,只是她虽聪慧,上次得见却让老夫觉得有负云氏皇族盛名。而我凤临并不缺佳人,不知女帝陛下之意从何而来?”
此话已算是直白地嘲讽云晞相貌平凡,不似云氏中人,根本配不上凤君卿。不过风歌听此,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他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浓,若是这些人看了他们主子的真容,想必会因此话而满脸涨红,毕竟连他们主子的相貌都仅算平凡的话,那这世间还有何人可以称得上貌美!“陛下,此乃我主御像。”
风歌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人,直接将他袖中掩藏已久的画像展了开来……而就在此画展开之际,整个大殿突兀没有了一丝的声响,众人脸上都难掩惊艳之色,更有甚者,竟忘了自己所处在大殿之上,忍不住就朝着那幅画迈去,醒过神时,方惶恐退后。能站立在这朝堂之上者,盖是见多识广之辈,不过此时的他们也不由感叹,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一种丽色,可以拥有超越年龄的诱惑,让不同年龄段之人都情不自禁地面露痴迷。画中之人,不过是简简单单地一袭素衣,妆粉未施,甚至连一点简单的装饰都没有,但纵使如此,依旧掩不住天生丽质。黑发素衣,简单中透着绝代的风华。黛眉轻颦,威严中带着无限的高华。不过是一幅画,就能这般吸引人的眼球,足可见这画中人之美,人间难求。而之前尚在嘲讽云晞相貌平凡之人,如今脸上也只余尴尬和惊艳。如果连这样的美人,都只能称作无盐,那又让其他女子如何自处?此刻,更有不少人心中多了一丝艳羡,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此等仙姿瑰逸的美人。直到此时,风歌那句话方在他们心中激起了涟漪,毕竟能获美人青眼,也属名人文士的一大骄傲之一。不过他们的失态,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凤君卿的话语声惊醒了心神。“朕昔日也曾见过日晞国君,却是与这画中之人相差甚大,这该不会是承景陛下在同朕开玩笑吧。”
若说这大殿上,除了风歌外还有谁最冷静,那便只有凤君卿了。他素来不是只重皮囊之人,因此短暂地惊艳过后,就醒过了神。云晞的相貌虽美,他却并不是那等爱美人更甚江山之人。甚至他有一瞬的惊艳,也不过是因他知道,她便是天梓,方才允许自己短暂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