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你若是喜欢,就将余下的茶叶都带去吧。我现下也有些乏了,茶叶自会让侍人装好给你。”
这话虽不直接,但想必谁都可以听得出其中的逐客之意。写意再想装糊涂,也没有那个脸皮,只好直直出言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边关苦寒,你身为皇帝,总是免不了要一个体己之人在身边相伴的,更何况你如今身处险境,若是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多一个挡箭牌亦是好的。”
云晞听闻此话,瞥了眼白衣风流的某人,看他脸上满满地写着他就是体己之人,挡箭牌,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她敢肯定他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战场之上,而以他的执拗,她只怕说什么,也不可能动摇他的想法。只是若真让他留下,她心中又着实不甘,好不容易狠下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难道又要于此刻横生枝节。“你自可放心离去,不说我身边暗卫有多少,单就我自身来说,亦很难让人得逞,又何须挡箭牌。至于什么体己之人,战场之上惟有杀戮,纵使无事,也只需一个对弈者,而杜将军的棋力已是足矣。”
写意听着云晞明显拒绝他留下的话,脸色是越听越黑,当他听到杜若被点到时,脸色已是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这情敌还被心上人点到时,饶是写意不断说服自己要冷静,那脸色也是黑如锅底一般。不过他知晓现在自己较之杜若没有丝毫的优势,也只好强耐住怒火,腆着脸继续说道。“杜将军最多也就陪你奕棋解解闷,我说的体己之人,可是能上得厅堂,入得寝房之人。而这样的角色,除了……以外,不做他想。”
说着说着,写意还不忘动用他的那一双桃花眼,无限风流地勾视了云晞一番。云晞被他那一眼弄得全身都不对劲,虽然昔日他在她眼中也没个正经样,但皇族该有的礼仪规范,他却是一直都恪守着,如今这副模样,委实打破了她对他以往的看法。虽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但她知道此次要想弄走某人那是千难万难,毕竟对方连脸皮都舍下了,她实在不知他还有什么弱点可以被她利用。“半月后,纵不是你成婚,想必也是你亲近之人成婚,莫不是你就要这般错过了?”
云晞皱眉苦思,方才想到这个理由。不过她知晓他来此,想必就没想过要赶回去,因此话语声中便多了一丝的懊恼。她现下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然被他的丝线缠住,挣不开,甩不掉,甚至有被越勒越紧的趋势。当丝线已缠绵入骨,纵她有滔天权势,也不过徒劳。而接下来写意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无错,人家分明是有备而来。“我出发前,就已是备下了一份贺礼。况且他们是为了终生大事,我此行也是,自是没有上下之分。而比起什么当面庆贺,小然也必定认为我能拐到未来的夫人,是更好的礼物。”
写意扯了扯身上的白衣,悠闲地说道。这件白衣本就属于杜若,他迟早是要将其抛弃的,也不在乎多扯一扯。至于换洗的衣物,他虽出来的匆忙,却也吩咐了临这最近的手下,将新衣送来。而在后路备齐了的情况下,他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随性。“来人,为意王殿下准备一处居所。”
而云晞看着动作愈发随性的某人,也知晓此次是拗不过他了,只好无奈放弃,吩咐人为写意准备住处。只是她没想到她的一时退让,倒是没让写意收敛,反而给他提供了一个步步紧逼的机会。“不用客气了,战场凶险,本王还是就近保护陛下是好,要不然,陛下若是有个万一,本王不仅对不起皇兄,而且还会愧对这整个天下。”
写意这话说的明明漏洞百出,却因为其大胆地前无古人,而让人无法反驳。这般冠冕堂皇地要求与云晞共宿一处,莫说是接到吩咐,而掀帘而入的宫人,被惊得一怔,便是见识过某人无耻的云晞,都是一脸的错愕。“殿下……这只怕不妥吧。”
那宫人反应了一会儿,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这话身为主子的云晞可以不说,但身为宫婢的她,却必须要开口婉转相拒。倘若连这点用都没有,她在云晞身边又岂能待到现在。“有何不妥?本王又不是要与你家陛下同床共枕,只是一个外帐,一个内帐罢了。”
此刻写意的容貌不加掩饰,显露在人前的便是他的真容。因此在原先易容时,春风般温雅的基础上,更是添了点风流,使得在他的话和眼神的作用下,那宫婢的一张脸迅速地红透了,便连话语也愈发地磕碰了起来。“王……王爷,说笑了,男女……授受不清,若是传了出去,这流言蜚语……怕是会解释不清楚。”
“你家陛下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有人敢在背后嚼舌根不成,更何况,清者自清,做人又何须在意他人想法。”
“殿下所言也是,可……”那宫婢被写意的言语所逼迫,除了满脸通红外,竟是差点就要垂下泪来,云晞见状也只好出面解围。“你先退下吧,去准备一处离朕最近的居所,给意王居住即可。”
那宫婢听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离去。而写意原本就知晓,云晞不可能会准他住在同一地方,因此见到云晞妥协,也不再言语,自此他也算是有名有分地在日晞军营落户了……“朕也乏了,意王殿下若是无事,便先去住处休息,至于接风宴,晚上朕自会让人准备。”
“既如此,陛下好好休息,写意先行告退。”
说完此话,写意就起身离去了。他知晓现下已是云晞的最大让步,不想真的惹恼了她,毕竟只要他的人还在此处,未曾离去,那之后的机会便不会缺。来日方长,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而对于云晞,他也确实需要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