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云玄一直在注意殿内的动静,听到云晞的话后,他便知道她不愿见他,也只好愚蠢地选择了擅闯。而拦阻他的侍卫自是万分为难地跟了进去,只是云玄执意不离去,偏偏云晞又不发一言,两相作用,他夹在中间,饶是见惯了刀剑的人,此时也有些急了,只能迫切地去看云晞的脸色。幸好云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她并没有发火,想到这侍卫夹在他们中间,甚是为难,也只好无奈开了口。“无碍,你先退下吧。”
而随着云晞的话音落下,那侍卫立逢大赦地离开了大殿,走之前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大门。皇家的事,能少掺和就尽量少掺和,因为看似极小的风波,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承受的起的。“微臣参见陛下,之前擅闯大殿实因有急事相询,还望陛下宽恕。”
云玄见殿门阖上后,便立马跪地请罪。他知晓刚才那么做是大不敬之罪,但一时心急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闯进来后,面对着云晞的帝王之威,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担忧。“哦,原来玄王殿下也知晓方才之为乃是擅闯,朕还以为你一而再地做此事,是因为不解内情,看来倒是朕猜错了。只是不知你这般知法而犯法,是因为觉得朕不会处置你吗?”
云晞此时确实是有些着恼了,因此才毫不顾忌地任情绪外泄。其实今日站在大殿中的若不是景颢,她可能还不会这般直接,家丑不可外扬,更遑论是帝王之家,可景颢在她看来正如亲人一般,才会这般不管不顾。“臣自知有错,陛下若要责罚,臣亦无异议,只是还望陛下允臣说句话后,再行处置。”
云玄见云晞这般冷淡,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可一时不说清楚,他就一时不敢全部相信,只好顶着火头往前冲。而此时站在大殿上的景颢却是不发一言,既不打算求情,也不打算擅自离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装作自己不存在。至于原本耐不住性子的大壮,现下倒是不需要他提醒,自从他进了这个大殿后,就一副萎靡了的样子,除了行礼外,竟是老老实实地未曾开过一次口。云晞如今倒也没多去关注他们两人,她听云玄这么说,就更肯定了他是来帮月长风求旨的。内心冷笑的同时,却也存着早点打发他的念头。她原本就打算顺了月长风的意,既那小雀儿没什么背景,那做安乐王妃最是合适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她又何乐而不为?“倘若你是来求朕赐婚的,那朕现下就允了。安乐王既真得那般喜欢那名女子,那朕为他们赐婚也未尝不可。圣旨待会儿朕就派人送去,你可以退下了。”
云玄见云晞这么说,明显有些不知所谓。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跟这什么婚事扯上关系,但见云晞下了逐客令,原本打算私下问询的念头也只好放弃了。“臣此次前来,并不为这事,只是想问陛下一句话,当时黎城之战,陛下的计划之中,除了微臣之外,可还包括他人?”
云晞初听此言,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她就反应了过来,随即冷冷地回答了云玄的话。“玄王这般清楚朕的为人,又岂能不知,朕凡事都会做两手准备。”
听到云晞的这番话,云玄只觉得舒了一口气,偏偏又有些黯然。而在如此复杂的情绪影响下,让他忽略了景颢在听到这番话后的表情……“朕都一一答了,玄王可满意了?”
云晞看着前方人一脸庆幸的模样,只觉得难得地沉不住气。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一直视他如兄,在看到他为了另一个女子,选择了背叛她的时候,内心不可能不会愤懑。她如今的心情,就像是看到一个自小陪伴到大的玩具,被人抢夺走了。哪怕那个玩具她待它已然不如往昔亲厚,但它依旧代表着她的一段岁月。因此纵使毁掉它,她也不愿让它被人夺走。她相信惟有这样,她记忆里的东西,才不会因为他人的莫名闯入,而变了味道。霸道,无理,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像是她以往的处事风格,却妥帖地表达了她此刻的想法。其实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其冷漠自私的人,以往不过是隐藏的太好,而如今她实在不愿意再藏下去。既然别人都来招惹她了,她又怎么能做到一退再退。一念至此,云晞的目光森冷,连带着整个大殿都好似笼上了一层冰霜。而云玄就在这样的气氛里,艰难地开了口。“该问得,不该问得,臣都问了,现下陛下想必也已是烦了臣,臣这便告退了。”
话语无波,可他知道,那一个个字却像是被他从喉咙中,一个个挤出来的,生硬到足以磕痛人心。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明明一切都已至绝境,可那点希望却又牢牢地隐藏在他内心深处。原来他还是个可笑的长情之人,他以为他已足够无情了,却偏偏做不到这该死的遗忘。幼时的时光当真太过美好,美好到他一再忽略如今的阴霾,只记得那年的阳光,璀璨到直抵人心……而云晞看着云玄的背影远去,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何时,他们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互相猜忌,冷言相对。或许在她选择利用他来达到目的之后,亦或许在他们那场宫变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在变化,不再纯粹。时光,对英雄和美人是杀手,对于曾经的一切又何尝不是。那对幼时嬉闹爱笑的兄妹,终究在岁月的长河中变成了过往。景颢见云玄走后,云晞明显有些恍惚,怔愣了一会儿后,也选择了闭口不言。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作为一个臣子,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他的父亲曾经救过这个如今高高在上的女帝,但他们一家却依旧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敬,君心难测,纵他相信她不是一个过河拆桥之人,却也不敢有丝毫的逾矩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