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还有一个同你们一样大的孩子,他叫云定,比你们要大上一些,他一直想着能有弟弟妹妹陪他玩,不知道小长平和小长安愿不愿意此番跟姑姑回家,同他一道玩耍?”
“姑姑家里的人,长得都跟姑姑一样好看吗?”
长平虽小,对于美丑却已有了一定的感知。而他方才听云晞讲起云定,便已有些心动,毕竟还是小孩子,总是向往玩伴,因此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方有此问,可以说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点头了。而云晞见一小萝卜头,却在这里故作老成地问她这问题,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此问委实不好回答,竟是将她都给问住了,沉思了一会儿后,她也只能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长平若想知道,只需此番随姑姑暂住几日便可。世人皆道姑姑所住之处,网罗了天下各色美人,姑姑也想知道她们究竟好不好看,不如便由长平亲眼看看,然后再告诉姑姑可好?”
景长平听云晞这般说,心里愈发动摇起来。小孩子没有好女色之说,他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方来帝都委实有些被这不同于边疆苦寒的繁华所震,对外头充满了新奇和向往。而他潜意识里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姑,会将他带进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长平,娘亲知晓你想陪在娘亲身边,但娘亲也知道你更想同你父亲一样,做一个令万人景仰的大将军。而你从姑姑家回来后,你父亲便会教你武艺。况且你暂住几日便回来了,就几日功夫,娘亲也不会消失不见。”
闻听此言,景长平的眼睛因着兴奋愈发耀眼起来,当下不再犹豫,肯定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愿意随这位姑姑家暂住几日。而云晞见他总算点了头,遂将目光又转向了另一个玉雪可爱的女童身上。只是那孩子未等到她开口,就已经奶声奶气地拒绝了她欲说出口的提议。“姑姑……长安就不去了,长安要陪娘亲,这次先让哥哥去,下次姑姑再带长安去。”
长安显然明了她哥哥心中的渴望,虽内心也向往着去这位好看的姑姑家里,但一旁仍面色苍白的娘亲,却让她打算留下。而云晞听闻长安这番脆生生地话,也不由有些无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宫成了这么不受欢迎的地方了,一个两个都不愿跟着她暂住,哪怕她极尽诱骗之能,也不过才说动了一个。不过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她看向长平长安的眼神,愈发地柔和了起来。天真的孩子固然忍人怜爱,但因着病痛而过分早熟的孩子显然更值得真心相待。他们有着比正常孩童更敏感脆弱的心,外表纵故作老成,但也是因为如此,有时候流露出的,潜藏在表面之后的受伤,才能更打动人心。此时此刻,云晞看着幼小懂事的长安,突而想到了远在宫中的云定,一个还不甚清晰的念头赫然涌上了她的脑海。但想到他们的年纪,那念头又被打消了下去。不过,这突兀而来的想法,却更坚定了她要将他们二人带入宫中的念头。“也罢,虽说阿鸾现下身子不宜移动,但既然长平和长安都离不开娘亲,那便让阿鸾同他们一道入宫吧。不过如此一来,只怕外头又该盛传是朕担心阿颢功高盖主,方特意将你们母子三人扣为人质了。”
云晞虽把此话权当是玩笑话,轻易吐出,但景颢他们却不敢如此想,功高盖主一向被君王所忌惮,他们纵相信云晞不会同一般君王般弑杀功臣,却也无法肯定她永远不变。君心难测,可能看似细小的疏漏,都会在不经意间令君王心生忌惮。而一个臣子倘若让君王忌惮上了,那结局自不会好到哪里去。因此景颢可谓是立即板起了脸,向着长安沉声说道:“不可任性,现下就同你哥哥去准备准备,到时陛……这位姑姑离去之时,你便跟着,莫要再言推脱之词……”景颢说到这里,见长安一脸的委屈,终究狠不下心肠,长叹了口气,将语声缓了下去,“长安,爹爹知道你孝顺,只是此次并不是你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近些年来,我虽对你们母女照顾不甚周到,却也知道你一直因着自己体弱多病,而暗自感伤。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治愈,纵使你自己放弃,爹爹也不愿让你余生再受此苦。再说了长安你若是定要娘亲陪着,那岂不是要独留爹爹一人在家了。”
听景颢如是说,长安才默默地垂下了小头颅,不再出言拒绝。女孩子的心思较之男孩子自要细腻许多,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父亲对眼前这位姑姑的复杂情绪,她虽年幼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他父亲不喜她违背这位姑姑的意思,如此她也只能顺从他们的意愿了。而云晞见长安被说服,也委实松了一口气,她虽知道景颢心里抱着得是什么样的念头,却也并没有出言澄清。别说景颢无法保证她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更何况光是嘴上说说又有何用,时间自会证明她不是那等凭空猜忌功臣之人。“朕出来日久,也是时候该回宫了。”
云晞见玲珑面色不善,便知此次待得委实有些久了,恐怕宫里已发现了她不在的事实,便也不再耽搁,牵着两个孩子向外行去。“陛下……不知长平和长安何时可以回来?”
云晞的身影将至房门外之时,就被风鸾喊住了,到底是初为人母,自是怎么也不愿跟自己的亲骨肉分离太久的。此时见他们二人跟着云晞渐渐远去,不知怎么的,心里顿时一慌,明知不该依旧将这话问出了口。“阿鸾,此病并不是轻易就能治愈的,乐观估计也还需要半月左右,你若真要朕说出个确切数字来,朕也只能保证最多二十日后,他们便会被送回来。”
云定虽非云晞亲子,这几年来云晞也早就将他视若几出,因此将心比心,她对风鸾说出的这番话,倒也不觉突兀,而是极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