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晞没有料到云衡竟在地上都做了功夫,因此一时不察,险些闹出大动静,所幸抢救及时,不过饶是如此也依旧传出了一点小动静,被外间捕捉到了,只能屏住呼吸,停止了动作。“你小子,咋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这地方哪有啥声音,要说声音,老子倒是听到你他娘的肚子在叫唤的声儿。不是刚才吃了几个白面馒头,你咋又饿了!”
“统领,这不是干得活计多吗……不过俺可以对天发誓,这动静真的是从书房里头传出来的。”
虎头捂着肚子,呵呵地笑了一声,黑脸上也因着臊意红了起来,不过由于脸庞过于黝黑,倒是看不怎么出来。“虎头,你可别唬老子,那书房没世子爷吩咐,可没人敢进去,你小子真得听清了?”
“这……可能真的是俺听错了。”
虎头听了这话,愈发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酒喝多听错了,吱唔了半天,才肯定地说自己可能真的是听错了。而他们大当家的,听他吱唔了半天,最后依旧没什么结果,暗骂了一声软蛋后,也不由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赶紧滚蛋,“你小子猫尿喝多了就是误事,滚滚滚,去叫狗蛋来,让他先替你守着。”
虎头闻言,如蒙大赦,当即脚底下抹油溜走了,唯恐他们大当家的又改了主意,也亏得他命不该绝,走了狗屎运,要是下半夜还守在那儿,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而书房内的云晞见危机已过,遂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后,方极快地向书桌行去。云衡行事素有条理,因此他的书桌倒是一如她设想的那般,极为整齐干净。笔墨纸砚虽样样名贵,但都是奢在不起眼之处,倒也是物如其人。此次云晞来此的目的虽是为了寻到,同云衡相交甚密的官员名单,一般来说这种机要文书必然存放至暗格这等常人难寻之地,但云衡却又如何能以常理度之,因此她倒并没有着急地去翻箱倒柜,而是细细地审视起了他的书桌。而这书桌之上最显眼地莫过于那几本书籍了,因此云晞伸手将这三本书籍一一摆放开来,若是她所料未错,那这三本中,其余未藏机密的书籍之中,必有机关埋伏,倘若她想从容离去,那必得在此间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三本书籍,其中之一乃是兵法,另一本则是老子的《道德经》,还有一本却是跟之前两本完全不同,似是收录了一些秦楼楚馆的诗歌话本。看着这三本风格如此迥异的书籍,云晞也着实是犹豫了一番,皱眉思索了良久后,方伸手取了其中一本,却是其中看似最不可能的话本。对于云衡来说,最不可能地只怕才是最可能的。因为若是站在他的立场来设想的话,来这里窃取机密文书的必然都是性格坚毅之辈,必然不会去擅动这样一本放在明显位置的艳书,也不会想到其中会另藏玄机。不过云晞想虽是这么想的,但真正到了打开之际,依旧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不是本人,难以做到完全揣测设计者的心思,而她一旦抉择错了的话……谁知道里面暗藏的是什么机关陷阱?若是毒药尚还罢了,倘若藏得是弩箭,那动静却会让她功亏一篑……云晞屏住呼吸,已然做好了应对此间暗器的准备。目前她成功的机率仅只三成,去掉其它两本书所占的六成外,还有一成则是可能她一开始就猜错了,那文书根本就不在这三本书之中。不过还好,她的运气不至于太差,文书确实是在此书之中。在初打开这书之时,云晞便是眼中一亮,她没想到云衡竟是极其巧妙地在此书之中,挖了个可以存放重要信件的深洞,如此在外部看便毫无异常之处,厚薄轻重也别无挑剔之地。此方法乍一想可以说是十分简单,甚至称得上是笨,但却是叫外人难以发现其中玄机,却也算是巧妙。不过如今时间紧急,云晞却是无法再深究下去,打开之后,便快速地取出了其间之物,阅览了起来。这文书之中不仅有官员名单,还有一些密信来往。看来云衡果真十分谨慎,但凡重要之人,不仅名单上有,便连书信往来都挑最重要地留着,当作把柄使用。而云晞虽说对他们书信往来的内容有些好奇,但因时间紧急,她却并没有看那些密信,仅只挑名单上的前几页看了几眼,一扫之下,她心中已然是有了数。其实她早先就有了一定的猜测,但真正看到一些熟悉的官员名字出现在上之时,依旧还是有点失望。这些年,她自认对这些人不薄,哪怕是从凤临和南漓来的旧臣,她也并没有因他们忠心旧主而心生隔阂,不去重用。但凡有才之人,她都给了一个可以任其施展的空间。纵使她这些年的行事,仍旧稍逊于青史上的明君,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这个国家在她手里,逐渐兴盛,远超从前。“牝鸡司晨,想来女子在他们眼中,除了相夫教子,传宗接代之外就别无用处了,更何况我这个小女子还凌驾在他们之上,如此他们又如何能认。”
云晞冷笑,已是猜出了他们要推翻她的心思因何而来。这个世间委实是不公正的,纵使她付出了再多,只要头上还顶着女儿身三字,就少不了暗地里诽谤记恨之人。不过他们那点小心思,在绝对的强权之下,又能反到哪里去。因此云晞在看到这名单上的人名时,倒是出乎意料地极其冷静,脸上也并没有显露出被背叛的悲愤,相反她倒是挺佩服他们选时机之准确的,在此时揭竿而起,刚好还能将这洪涝之灾安在她的头上,如此天时便已俱备。一念至此,云晞的嘴边不由现了一抹冷笑。她放下书本,正打算将书桌上的书籍位置还原之际,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