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曾理会,也不是说他就忽略了疼痛了。在见到云晞连处理伤口都处理得咬牙切齿的场面后,饶是一向镇定惯了的他,也不由有些胆寒,只能插科打诨,希望能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这左臂的伤势只是看似严重罢了,便是真到了束手无策的境地,不也还有你吗?旁人都说你是神医,我这点伤势有你在旁,自是无碍的。”
写意看着在旁,细心料理他伤势的云晞,用半似认真半似玩笑地话开口说道,甚至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隐秘地,甚至带着些孩子气地笑,就像是一个孩童,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玩物一般。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一种她真正在他近旁的感觉。之前的患得患失,也在这一刹那全部消失了。不过他的这丝笑委实是隐秘了一些,因此云晞根本未曾发觉,她若是在这一刻,抬眼看到了,她便会清楚,眼前这个看似骄傲洒脱的男子,在她面前,爱得有多卑微。或许也正是因为她从不清楚,所以他们之间才会有一个遥不可及的十年。“好了,都这等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边插科打诨。你这左臂少说也要静养一个月,不过若是你自己不顾惜,那便权当我没劝过,只是那时候哪怕是有再好的医者在你身边,怕也是无用了。”
云晞见写意插科打诨,也不觉有些好笑,不过她气虽是解了不少,但该絮叨的,却还是免不得要絮叨几句。而她这话说出来,也没想过写意当真能服服帖帖地去执行,因此在她听到某人肯定的,乃至于乖顺的回答后,也是不由有些错愕。“嗯嗯,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要一个月休养,那我便老老实实地躺一个月。只是我手下却没有如你一般出色的大夫,到时候病情反复却也麻烦,不如……”听到这,云晞原本错愕的神情,却是慢慢变了。“出色的大夫”?这天下除了隐世的高人外,只怕还真找不到医术比她还强的了,再说了伤筋动骨虽然难养,但要治愈,却也不需要什么太过高绝的医术。若是当真要让她天天陪在他身边伺候着,莫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便单单只论奏折,只怕都能将她殿里的书案堆满。便是她此次出来,都还是假借着为万民祈福之说,纵是这样,时间久了都不行,要是真毫无来由地在他身边待上十天半个月,那这天下只怕都要乱了。他这一说当真是有些无理取闹,因此云晞的神情便也慢慢地冷了下来,连说出的话都没了之前的温度。“你这左臂只要静养,就不会有大麻烦,便是要他人在旁,也只是盯着你不要乱动,伤势是断不会无端恶化的。”
云晞这话说得生硬,闻听这冷言冷语的写意,脸上的笑也逐渐敛去了。原来他这般辛辛苦苦地赶来相救,不惜性命地冒险一搏,在她心中还是没有那座冰冷的江山重要。还是说在她云晞心中,他便是那等自私之人,可以为了自身幸福,弃万民于不顾!此刻,写意怒极反笑,抬起头盯视着云晞,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看来还是你了解我。我本就是若我一人安好,哪管它洪水滔天之人。这天下也罢,万民也罢,与我何干?!”
写意怒极开口,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犹疑地正欲开口矫正,那厢的云晞已然冷笑着堵回了他的话。“的确是好,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相救之恩,我在此谢过了,若你日后有难,自可知会一声,到时便是倾举国之力,我也定当还你这份人情。”
云晞说完,就冰寒着一张脸站起了身。不过她倒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尚存,因此虽是气急,但还是未曾着急离去,仅是摇摇晃晃地找了个远离写意的地方坐下。而也就在他们二人形容尴尬,谁都不愿先行开口破冰的时候,不速之客出现了。先时,他们二人听到的还只是一阵尖笑之音,约莫在一两息后,才开始有一批人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却不是他们料想中的云衡手下,而是一批身着黑衣,气息阴冷之人。他们的领头之人乃是一名带着点阴柔之气的少年,若不是他如女子一般敷粉涂脂太过恶心的话,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美少年,不过他的声音却是十分尖刻难闻,令得听他在那里说话的写意和云晞都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诶呦喂,怪道你们半天不出来,原来是伤得都走不动路了,也是上天开眼,让你们还留着一口气,要不然本公子还不得去地府找你们算账。哈哈,谢如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看来本公子这么些年没白忍。”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至极,但写意却也听出了其中包含的深深恨意,但哪怕是他绞尽了脑汁去想,也依旧想不出自己在何时解下了这么个仇家。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他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总是会有一两个仇家记不得了,但这么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人,他要是见过,又岂能轻易忘却,但他记忆中却又分明没有……“你这么一说,在下倒有些好奇了,不知你我是何时见过?”
写意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问于眼前人。若是他全盛之时,自不会这么罗嗦,但现下他们分明处于弱势,也只能靠此举来拖一下时间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眼前人会对他这句话反应如此之大,倒像是他无意间触及到了他的什么痛处,竟令他气得连手中的折扇都掉在了地上,跳前一步,面露狰狞地朝他吼道。“忘了?你竟然说你忘了!谢如风你他娘的装什么傻,难道你以为你轻飘飘地说一句忘了,本公子就会放过你们吗?绝无可能!而且今天不仅你必须得死,那个陪着你的人也要死!”
话语至此,此人的脸已是狰狞地不可直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