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晟一边站起身来活动身体,一边说道:“这个王浑,也是个奇人。听说他出生时其父王陨给他取名王清,结果婴儿出生后却干笑不止。王陨感慨世道污浊,便给他改名王浑。奇怪,郡主你应该知道这些才对呀。”
云晞听到这里,赶紧继续转移话题:“王陨?你是说老司徒王陨?按说王陨是耿直忠臣,他的儿子怎么会拥兵自重呢?”
闵晟无奈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世道崩坏,人心不古吧。不过比起王淩,这个王浑更难对付。他在宛阙城拥兵五、六万,而且武功智谋都远在王淩之上。说起来,王浑才是影川王氏的宗家,那王淩不过是个旁支罢了。”
云晞听罢,却突兀地冒出个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王浑应该不是恶人。”
闵晟微微点头,说道:“嗯,但愿如此。不过郡主的意思,莫非是招降此人?”
云晞轻笑着,一边戴上面具一边说道:“先去听听哨骑探报吧。假如真能招降王浑,那近畿之地便可轻易平定了。”
云晞和闵晟很快回到驿馆,负责哨骑的天策死侍早已等候多时。“将军,属下探得城南三百里外有大军活动迹象,但那只部队神出鬼没,属下无能,未曾亲眼看到。”
听完哨骑的汇报,云晞眉头一皱,说道:“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王家曾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兵家豪族。连天策死侍都探不到的那只精兵,极有可能就是王家名震天下的‘烈弩飞军’!”
闵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都想起来了,刚才你是失忆了吗?”
云晞撇撇嘴说道:“你呀,我前天被箭矢震到脑袋,失忆了,不行啊?”
闵晟哪里知道云晞追问王浑的事是为了掩盖之前的尴尬,因此他连忙退避三舍,说道:“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云晞见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便得意地说道:“这个嘛,我早有准备。王浑虽然有五六万大军,但以我们在神都的城防来看,坚守五天不在话下,而稍后我会严加布防,而五天后,父亲的大军就会到来,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闵晟微微点头,回头想想云晞说的也是,神都毕竟是一座坚城,易守难攻,的确没必要太过担心。这时,又一名哨骑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将军!探得城南三百里外出现大军,约有三四万人!他们走得不快,但明后两天内必定能够到达!”
天策死侍气喘吁吁,显然是军情紧急。云晞听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轻松。“放心,父亲的大军五日内便能抵达,因此我们最多也只需要坚守三日。”
闵晟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云晞笑道:“闵兄,既然军情不算太急,我们今日去宫中安排一下,让宇文钦出宫安抚一下城中民众,闵兄意下如何?”
闵晟依然是文雅而谦恭的,他说道:“这个自然最好,只是为防万一,还是多带几个护卫好一点。”
云晞笑着挽起闵晟的手,说道:“有你在就够了,我们走吧。”
闵晟一脸惊讶地任由云晞把自己拉出驿馆,心里却五味杂陈。走上大街,此时的神都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街市三三两两地开起来了,人们一改前几日的灰头土脸,开始像平时一样生活了。不过闵晟看得出,神都内的民众还是有些慌乱,毕竟是乱世啊,战争随时可能再次践踏这座饱受创伤的城市。云晞似乎看出了闵晟心中所想,她轻笑着说道道:“等父亲平定乱世,期望能慢慢轻抚他们心中的创伤吧。”
闵晟对云晞的安慰报以微笑,他再次告诉自己:“我没有看错,云晞她……”就在闵晟晃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邸。云晞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残破不堪的古宅深鞠一躬。看着这断壁残垣,闵晟虽然号称能看到未来,却也不太清楚这栋古宅的来历。但他分明感觉到面具下,云晞的激动地几乎哭了出来。闵晟站在一边,一语不发。既然云晞没有主动解释,那这些往事还是不问为好。谁没有一段过去呢?一味追根究底不是好事。很快,云晞收起了情绪,带着闵晟继续朝着皇宫走去。“多谢。”
云晞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不用。”
闵晟自然知道云晞是为了什么道谢。云晞突然又说了一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闵晟笑着说道:“好呀,那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两人调笑着走进了皇宫。一进皇宫,云晞便看到了一派锦绣气象,前几日的兵祸破败之相一扫而空。不用说,云晞也知道是那位老内官兢兢业业地操持,才有了现在这个干干净净的皇宫。皇宫是天策死侍带着十几名穆家精兵在守卫,因此云晞和闵晟想进皇宫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不过一向知书达礼的云晞还是坚持先让士兵前去通禀。没一会,老内官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兴奋地喘息着,说道:“两位,快快请进。郡……”云晞带着面具沉声道:“内官,末将求见殿下。”
老内官立刻会意,他连连说道:“将军快请。陈王殿下早就恭候将军多时了。”
云晞和闵晟相视一笑,随后跟着老内官走进了陈王所在的青玄阁。闵晟好奇地问道:“如今中宫的文心殿无人,陈王殿下为何不在那里起居?”
老内官苦笑道:“老奴也劝过多次了,可陈王仍是不肯啊!”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文心殿是历代太子所居,小王虽然也忝居王位,但毕竟不是太子。”
循着声音,云晞和闵晟看到了一身锦衣的宇文钦。梳洗过后的宇文钦一扫初次见面时的狼狈,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王者气质。面容清秀,声音清亮,一身浅黄色锦衣透出高贵,若不是那偶然一现的鹰视狼顾,宇文钦这位小王爷真是怎么看都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贤王君子。见到宇文钦,云晞在礼数上自然不敢怠慢。“末将参见陈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