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师摇了摇头,他挑了挑眉毛,说道:“继续猜。”
说着,便带着云晞走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望楼。从望楼往下看,熙熙攘攘的街市、热热闹闹的店铺却隐隐透出一阵阵不安的感觉。云晞似乎有所领悟了。“我明白了,父亲是想休养生息的同时,把神都内部的问题完全解决?”
唐元师不置可否,他淡淡说道:“继续猜。”
云晞摇摇头,说道:“可父亲如今总领国政,神都内部的问题也基本解决了啊……”唐元师又说了一句:“你能看到什么,就说明你的性格乃至眼界已经到什么地步了。根据父亲的性格,你觉得事情的因由应该是什么呢?”
想了一会,云晞终于想到了一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父亲他,是在等……”可这个答案实在太过残酷,云晞颤抖着不敢说出心中的想法。唐元师的面容,除了严肃,更多的则是冷峻。“看来你猜到了。没错,父亲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发动天下群雄一起讨伐钟离拓的契机。”
云晞十分不忍,显然,她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了,那就是当今皇帝的命!唐元师看着发愣的云晞,继续说道:“不错,眼下只有皇帝龙驭归天,父亲才有和各地诸侯联手的契机,而且我们手上的宇文钦才会更有价值。”
云晞突然笑了,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是啊,皇帝不死,宇文钦永远只是个陈王,一个皇长孙而已。但皇帝一死,宇文钦作为皇族唯一的男子,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属!唐元师的语气越来越冷酷无情了:“是不是有点残酷?但最残酷的不是父亲,我昨天才查明了,你猜推动钟离拓杀死皇帝的人是谁?就是皇帝的宝贝孙儿,宇文钦啊!”
“什么?”
云晞听到这里,几乎震惊到窒息了。“他,他怎么会……”唐元师不无讽刺地说道:“这就是皇族内部的权利倾轧,哪怕是亲爷孙,也免不了这一步。谁挡在自己面前,就要灭了谁。”
“可,这也太……”云晞苍白地掩饰着,她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事实似乎真的正在走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说到这里,唐元师却突然笑了:“小妹,二哥有句话你听好了。”
说着,唐元师附到云晞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走到门口,唐元师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我们唐家,要的是无坚不摧。”
云晞呆呆地留在原地,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这么长时间一来,云晞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己的父亲和二哥。他们绝对不止是好父亲、好兄长那么简单。他们是天生的权谋家!不知不觉间,云晞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过了好久,云晞才失魂落魄地回到驿馆。此刻,闵晟早已等候多时了。“你怎么了?”
闵晟看出云晞神色不太对劲,他连忙问道。云晞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闵晟突然明白了,对于云晞这位率真的郡主来说,除了家人,大概没人能让她如此在意了。“今天,二哥跟我说了,说了两句话。”
走到驿馆的密室,云晞终于开口。闵晟微微笑道:“愿闻其详。”
“无论谁挡在我面前,我都会不遗余力推开他。”
云晞有些伤心地说道:“这是二哥对我说的。”
闵晟点点头,说道:“嗯,这倒确实是二公子的性格。下一句呢?”
云晞苦笑道:“他说,‘你永远都是我妹妹。’”闵晟突然笑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二公子不是不重情义,只是上天之道,大仁不仁。二公子不过二十余岁,就把自己放到帝王的角度上去考虑了,难得啊。”
“二哥?帝王?”
云晞摇摇头道:“那我大哥怎么办?”
闵晟无奈地解释道:“皇帝之位,自然是给合适的人最好。你大哥志大才疏,就算继承大位,也未必会有好结果。这一点,你父亲看的比你清楚。但他爱子心切,还是对你大哥存了一丝幻想和期待。所以才把你大哥留在身边,而让你和二公子独当一面。”
云晞依旧不解:“父亲他,也考虑到这件事了?他真是这么想的?”
闵晟微微点头,说道:“你二哥的性子,虽然宏阔大气,但也笃定坚决,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断然不会改变。就算你父亲不给他,他也会自己去争去拿。这一点,又是你二哥看的最透!”
云晞摇头说道:“不要,我不要这样!现在我们不过功业初立,就已经开始内斗了吗?”
闵晟笑道:“内斗倒不至于,但迟早有一天,你父亲和你都要做出选择~到底谁来开创新的时代。”
“新时代?”
云晞扪心自问,未来的一切,又该如何?二哥又为何在这时要对自己说这些?闵晟自顾自地从怀中拿出一樽奇怪的酒瓶,开怀痛饮。“看来你的兄长,看到了相当之远的未来呢!”
闵晟看着手中的酒樽,露出了深邃的微笑。“未来?”
云晞苦笑道:“二哥怎么会有闵兄的独门绝技呀!对了,闵兄,你怎么也贪恋起这杯中物来了?”
闵晟摇晃着酒樽,任凭樽中美酒映出夺目的光芒。“杯中物?你可知我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闵晟突然说道:“我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了。而且通过最近的事,我隐隐间有一种预感。”
“啊?预感?闵兄你不死可以直接看到未来吗?”
云晞不解地追问。闵晟笑了,笑得很苦,他的声音中充斥着淡淡的忧愁。“对啊,可能也不是什么预感,不过是……啊,算了,今天先不说这个。”
闵晟藏起自己的心事,突然问道:“钟离彻的事听说了吗?”
云晞点点头,说道:“听说了。王浑的军师曲蓝雨说,钟离彻是个怪物一样的人。”
闵晟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了。如果没看错的话,阿霓你一定要注意,假如在战场上遇到钟离彻,一定要逃!那不是目前的你能对付的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