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晞细细盯着闵晟,眼神中似乎有多了些许和从前不同的神采。她看着闵晟披头散发下,白皙如玉的英俊面庞上居然渗出好几颗豆大的汗珠。闵晟似乎也有察觉,他连忙说道:“哎呀,你看我放的这些火盆还挺管用的哈,挺,挺热的···”“热吗?按说不应该啊?”
云晞看着闵晟居然露出少有的窘迫的神色,更是兴味盎然。闵晟连忙转过头,准备随便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如今的尴尬。“那个,明天差不多就该确定城的位置的了吧?那个···”“还不是时候···”云晞匆匆说了一句,便随手塞给闵晟一袋盐蚕豆,然后便兀自闭目躺下了。这一招不进不退,可把闵晟弄得进退不得慌了神,他如今出车也不是,不出车也不是,只好盘坐在车里,一动都不敢动。一夜枯坐,闵晟隐隐也参透了云晞的意思。如今云晞虽然贵为一国郡主,但有些事情,却也不是身份尊贵就能摆平的。尤其是···闵晟想起当时初入神都时,云晞是以大婚名义进入宫城的,这桩婚事,到现在也没结果。之所以说没结果,就是因为虽然没有完成,可也没有解决取消,因此始终是悬在云晞心头上的一个阴影。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和云晞之间的虽然关系渐入佳境,尤其在云惊鸿离开之后,闵晟也算松了口气,但无形中,总还是有一丝距离感。而这一点距离感,正是来自于当年那一纸荒唐的婚约。闵晟自诩记性不差,可对云晞那个理论上的未婚夫婿穆杰却始终不太记得起来。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那个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子,居然成了心腹大患?这情场的争斗,竟然比军国大事、江湖风波更为伤神,真是世事无常啊!次日清晨,车队的人便陆陆续续地起来了,闵晟看着云晞似乎是快要醒来了,便悄悄下了车,取了两袋清水。正巧,迎面撞上了一身女装的林慕英。林慕英今日一袭青蓝色长裙,又按照蓬莱的习俗散着长发,清秀靓丽,让人望之欣然。“见过闵先生。”
林慕英连忙给闵晟见了女礼。按说林慕英是以唐元师军师的身份前来,因此昨日是一身精甲戎装,今天换了蓬莱女装,因此也没有按照军中礼节,而是用了蓬莱女子特有的古礼。闵晟自然知道,这时代表了林慕英已经决心认祖归宗,因此才会有今天的装备。闵晟笑着回道:“林军师,起来这么早啊?有什么事情吗?”
林慕英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她似笑非笑,她一边递来一个锦盒,一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次我只是奉二公子之命来支援三公子和闵先生的。另外,雨姐姐托我给您捎来了些许物事···”闵晟一脸疑惑地接过锦盒,心里却有些奇怪。雨姐姐?想必就是那个曲蓝雨吧?可这锦盒为什么偏偏赶在今天一早送过来呢?其实林慕英别有用心,她昨天本来要把这锦盒当面送给闵晟,不过昨天自己忧心于自己的家族,而把这件事拖了一段时光。另外,便是林慕英也觉得当真云晞的面给闵晟送礼太不妥当,因此刻意留到了今天这个闵晟独处的时间。闵晟谢了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开,不想林慕英却又叫住了他。“闵先生,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请闵先生解惑。”
林慕英聊了聊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面庞,但秀眉之间却总是疑云重重。闵晟犹疑地转过身,淡淡说了一句:“林军师请讲。”
缓缓地走到车队边缘,林慕英才缓缓开了口。“闵先生,我初次见你,便感觉你有一种熟悉之感。当然,雨姐姐也给我这种感觉···所以我想问下,闵先生您跟我们蓬莱一族有什么渊源吗?”
渊源?闵晟暗自偷笑,说起渊源,那估计还真是不少,不过这种事自己不能给林慕英透底就是了。“啊,渊源倒也有一些。我的师尊曾修习过蓬莱剑法,因此确实有些渊源。”
这番话半真半假,林慕英倒也没有起疑,见闵晟解释地透彻,林慕英再次对着闵晟深鞠一躬。“多谢闵先生救助我族的大恩!”
林慕英的这次言谢,闵晟反而皱起了眉头。说起救助蓬莱这件事,起因是李文襄的探查和云惊鸿的坚持。更重要的是云晞的介入,才使得蓬莱一族得以迁居成功。而自己,不过是最后带领船队去接了他们一下,其实没那么大功劳,而这位军师大人一再致谢示好,不免让人怀疑,她或许真的别有用心。只是林慕英的背后,究竟是哪个城府深沉的唐元师,还是她口里那位曲蓝雨姐姐?想到曲蓝雨,闵晟也是心头一梗,虽然论军中地位,曲蓝雨或许还不如林慕英,但从话里话外,闵晟还是感觉曲蓝雨更高深莫测一些。“这个嘛闵某人受之有愧了,说起来,我也只是跟着三公子打打下手,林军师要谢,还是应该去谢三公子才是。”
闵晟笑着推辞着。林慕英也没在意闵晟的推辞,毕竟这次过来,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探探闵晟的口风。“对了,闵先生,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替人转达。”
林慕英吐气如兰,倒是确实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雅致。闵晟急着回去给云晞做点早饭,因此有些不耐烦,但林慕英也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的,这可让他犯了难。“林军师请讲。”
“是这样,我来的时候,二公子的爱将穆杰托我打听三公子的近况,说是少过几日便会带人来支援三公子筑城。”
林慕英浅笑嫣嫣,却说出了一个不怎么让闵晟开心的消息。“这样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闵晟也差点撑不住,本来自己就着急,这林慕英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让人郁闷。不过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乱点个鸳鸯谱一举两得好了。想到此处,闵晟突然笑道:“林军师,不知芳龄几何,可曾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