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临并没有否认何青欢开玩笑般的言论,道:“微臣同皇上只是君臣,但娘娘同微臣来说,不单单只是朋友,更是让微臣向前迈出一大步的重要之人,对于微臣来说,娘娘便是微臣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所以就算是让微臣在皇上同娘娘之间选择一人,微臣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与娘娘为伍。”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何青欢多看了周子临一眼,他的目光此时正落在她的身上,认真且真挚,纵使是何青欢阅人无数,也看不出他什么其他的端倪来。记忆中,周子临从来都是这般的温润模样,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至少在何青欢的面前,他便一直都是鞠躬尽力的立场,只要她选择了他,他甚至还会义无反顾的抛下所有奔向她。就像当初,明明已经和容姝订婚,她不过是一句话,周子临就可以抛下所有来到她身边。周子临在在这一世本就是和重鸣他们一样的贸然出现,如果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的话,那他现在所说的话,还真有可能是真的。思及此,何青欢收回目光,连带着语气中的质疑之意也少了很多。“你是怎么知道皇上的生母不喜欢我的?”
许祁渊不是一个喜欢到处乱说的人,更何况连她都没有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跟周子临说。“当初在你没有嫁过来之前,皇上的生母曾经进过一次宫,那时恰好被我听见了一二,言语之间的意思,是想让皇上娶郡辽国六公主,而并非是娘娘你。”
周子临道。“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何青欢反问道。周子临转过身,恰逢天上烟花绽开,将他眸中的幽深印照的清楚。“娘娘是鲛人。”
原本有节奏的在椅轴上敲击的手怃然顿住,何青欢的眸色瞬间冷冽下来,就连原本还含着笑意的随意,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她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场已经全然改变,仿佛周子临下一句话若是说的不对,便立刻会手刃了对方。周子临也感觉到了何青欢的变化,他继续开口道:“这就是我听到的话,皇上的生母说,娘娘是鲛人,她不想让皇上娶一个怪物为妻。”
“若是娘娘不信,可以去燕阳山上一探究竟,皇上的生母就在那处的尼姑庵里。”
直到周子临离开,何青欢的心中一直环绕着他说过的那些话,而最让她费解的是,许祁渊的母亲是怎么知道她鲛人的身份?许祁渊告诉她的,还是原本她就知道。但听周子临的口吻,她更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思及此,何青欢坐不住了。她只留下一张纸条,就穿着那身华贵的衣裳,从三楼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此时人群基本上都聚集在对面,她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无人察觉,就这样悄声无息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何青欢随手从街上买了套衣裳换上,又当街买了匹马,直奔城外燕阳山。燕阳山并不远,出城之后十几里路便就是。入夜时分,燕阳山静谧无比,偶尔有虫鸣声传来,更显安逸。燕阳山并不高,马可以到半山腰,余下不过是几道台阶,一眼就能看到上面的尼姑庵,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但却比寻常的尼姑庵都要干净精致许多。何青欢站在尼姑庵门口,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以前见过一般。她记性向来不怎么好,实在是想不起来就懒得再想,无视禁闭的观门,脚上轻轻一点,便就越近了尼姑庵内。隐隐有说话声从里面传来,何青欢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其中一间房正亮着,声音便就从那里传来的。“玉姑姑快去歇着吧,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一道慈蔼温柔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话音落下后,便紧接着几声咳嗽。“夫人,若不然便让少主带您进宫给太医瞧瞧吧,宫里的太医好歹比寻常的大夫医术要高超些。”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在里面。“好了好了,我心中有数的,快去歇着吧,玉姑姑的身子若是垮了,那可就真没人来照顾我了。”
主仆二人交涉了几句后,房间的灯便就灭了,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临走时还不放心的看了里面好几眼,才叹息一声离开。何青欢就站在角落里,目送着那老人离开,她才迈开脚,走到房间门口。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看刚才两人的对话,这里面的人,应该就是周子临口中的,许祁渊的生母了。何青欢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冷漠的伸出手将门推开,地上印照出她消瘦的身影来。“什么人?”
正躺在床上咳嗽的人,闻到声音语气中含上了丝丝的警惕。何青欢没有理会她,径直迈进门,将房门关上后,点燃蜡烛,同时将她的脸清清楚楚的印照在了钟离婉的面前。在看到何青欢的时候,钟离婉眸光微闪,看了何青欢好一会,才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带着几分惊喜道:“你是。。青欢吗?”
看到钟离婉的时候,何青欢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初救下自己,并将她亲自送到了自己亲生父母身边的那个人。怪不知道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熟悉。如果眼前的人就是许祁渊的生母,她和自己的母亲的沈将军更是最好的朋友,为何周子临会说她很讨厌自己?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鲛人的话,那就证明她可能也知道沈娇华是鲛人的事情。这一切就像是另一个谜团,再次的铺张开来。“好久不见,钟离夫人。”
所有的疑问化作一声饱含深意的招呼。钟离婉面色有些虚白,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似乎是想要下床和何青欢叙叙旧。“钟离夫人不必兴师动众,我来只是有些话要问,温问完就走。”
烛光摇曳下,何青欢的神色淡漠,似是猜到了今天她是有备而来,钟离婉没有再执意的下床,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动作,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不时的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