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与你有过节?”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个机会!既然沈才人存了心思要害死她,也就别怪她为了自保说出点甚么东西来了!平茵沉默了一瞬,想定,便就势如受了惊的兔子般重心不稳地往地上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见余光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褚司劭身侧的东风在平茵跌在地上之前稳住了平茵的身形。平茵趁势挤出两行眼泪来,微扬脑袋,端得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颤声道:“奴婢在宫里当差,向来安分守己,前几日大病了一场,病才刚好就得罪了别的主子,今天晚上,竟又被这两个歹人盯上了!奴婢实在不知,到底是惹到了何人!”
多亏刚刚被那两个歹人逼得眼睛里挤了一汪的眼泪啊,不然这演技怎么能说来就来?平茵心头扬起一丝小得意。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紧跟着不辨喜怒的声音落下:“你得罪了谁?”
“呃……”平茵故作犹豫。“但说无妨!”
就等你这句话呢!平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嗫嚅了一声:“倚兰轩的沈才人。”
“沈才人?本殿记得,倚兰轩那位不是沈婕妤娘娘?”
褚司劭一挑剑眉,扫了一眼平茵,又看向东风。东风上前在褚司劭身侧耳语了一番。说完,平茵明显感觉到褚司劭再看向她的目光已不似刚刚那样戒备了。你简直是好助攻啊兄台!平茵默默在心底又给了东风一个大拇指。“行了,此事本殿自有定夺,你受了惊,早些回去安置罢,东风,送她一程。”
“谢殿下!”
平茵朝褚司劭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地接了。褚司劭摆了摆手,待东风带着平茵走出小沧园,这才吹了一个响哨,不过半刻,一行锦衣卫匆匆而至。为首的那个,是今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东垣,飞鱼服、绣春刀,将这个七尺男儿衬得玉树临风、干练精悍,只是从眼角蜿蜒至颧骨下的那一抹刀疤,在幽微的月光下现出了几分森然。东垣瞟了几方步外躺着的两个蒙面男子,先行向褚司劭见礼,“参见七殿下!”
褚司劭示意东垣起身,“锦衣卫这几日,都没甚么人可审罢?”
“……”东垣一默。“帮你抓了两个刺客,”褚司劭指了指地上瘫着的两人,“这两位可都是江湖大侠啊,可要好生伺候着!”
东垣咬了咬唇,一阵羞赧忽的涌上心头,他慌忙低下脑袋请罪,“卑职巡查不力,以致让贼人混入宫中,还请殿下责罚!”
瞧东垣那副认真的模样,褚司劭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他拍了拍东垣的肩膀,“行了你,这话还是留着同陛下说罢!你先将人带下去,本殿晚些再去找你。”
言罢,褚司劭嗅了嗅鼻子,转身又向小沧园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声嘟囔:“昙花终于开了啊……”东垣深深看了月光下那仿若被渡上了一层银光的七殿下一眼,方才带着人,将地上的两个刺客押走了。*东风是个尽职尽责的,说是送平茵一程,便一路将平茵送到了司苑司前的那条宫道。眼见着已能看见司苑司门前摇曳着微光的宫灯,平茵也识趣地开了口:“大人,前面就是司苑司了,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又护送奴婢一路回来,今日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惟有……”平茵顿了顿,却让东风心里“咯噔”了一下。别、可别是以身相许罢?平茵抿了抿唇,调皮地笑了笑,“惟有等日后出人头地,再重金酬谢。”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东风抽了抽嘴角,得,搁这儿给他画大饼呢。他朝平茵作了一揖,脸上端着一副平日里帮主子应酬时才会现出来的客套的笑,“姑娘客气了,在下只是奉殿下之命。”
“是,也要多谢七殿下。”
平茵微一颔首。她先前从未见过褚司劭,只是在宫里待久了,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皇子公主的事情,那七皇子褚司劭,是几个皇子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人物,据说他不仅人生得风流倜傥,文采骑射也是俱佳,身边更有两大高手护卫,想必这位叫东风的兄台,便是其中之一了。啧啧,刚刚平茵可是亲眼领略过了东风的厉害,三下两下便用拳法解决了两个歹人,这样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的人物,竟只一心追随于褚司劭左右,可见这褚司劭,拿得妥妥的就是男主剧本嘛!东风听罢,只是客气地笑着点了点头。恰这时,一声焦灼的叫喊从身后传来,伴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平茵?是你吗平茵?你回来了!”
平茵微一偏头,便见两个眼熟的青衣小宫女打着灯笼朝自己跑来,平茵礼貌地朝东风一笑,道了句“告辞”,便折身朝那两个宫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