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极正殿,茶香缭绕。晏宛一袭淡水色襦裙坐于坐塌上,身前置一小几,晏宛专心泡茶,任由水雾在自己娇小的身子旁流连嬉戏。甫一进殿,平茵便看到这样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忽然觉得眼前的皇后年轻得不像有两个十几岁孩子的妈,反倒像二十出头的美娇妇。“娘娘,平茵来了。”
银杏的一句话,打破了美娇妇泡茶的画面,也让平茵回了神。晏宛将视线看过来,平茵忙上前行礼问安:“奴婢司苑司宫女平茵,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罢。”
晏宛淡淡一笑,拎起早已烧得沸腾的水壶,往茶杯里倒水。平茵起身时,杯中茶叶的香气已激得满室悠荡。晏宛餍足地闻了闻茶香,又瞥了平茵一眼,见她规规矩矩地在一旁站着,也不免一笑,“平茵,你的事,本宫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你在青阙轩里不惜得罪沈才人也要选择维护云昭仪、维护你心中的正义凛然;你在小沧园被贼人绑架仍不失仪态,可见也不是胆怯怕死之徒;如今又制得香水讨主子欢心,可见你也心思玲珑。”
被称作是正义凛然、心思玲珑的平茵本人默默想,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美好品质?“噢对了,听说你还跟那什么,”晏宛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想不起那人的名字,索性放弃:“你还同当今圣上面前正得势的那个太监有些关系是么?”
“回娘娘,我与御用监掌印陆千陆公公确实有些关系,我与他是失散多年的表亲。”
平茵按着陆千教她的回应晏宛。晏宛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你既在云昭仪面前讨了好,又与陆千攀上了关系,怎么就没向他们求个人情,哪怕是让他们帮你调去个二等宫女的职位也比现在要好。”
晏宛是宫廷女官出身,自是明白像平茵这样混了六七年还是个下等宫女的,在宫里的日子会是何等的难熬。平茵一愣,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再说,她也是有点羞于走后门的。“娘娘,奴婢虽有想过为自己图谋,但从来未想过是以靠关系、兑现人情的方式,再说了,奴婢也不是抱着要傍关系的目的才在青阙轩上直言不讳、才与陆公公相认的。”
见平茵神情认真的模样,晏宛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在平茵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仍热血沸腾的自己。晏宛满意地点了点头,只一瞬,便将这份几要外露的满意收起,转而又问:“话是这样说,不过,你在这之前,分明是默默无闻、对诸事多有隐忍的性子,怎么如今,性情大变了?”
平茵早知这样的性情转变会惹人怀疑,心中也早已有了一套说辞,是故半真半假地应道:“回娘娘,奴婢先前的处事原则确实是处处退让,可被恶人恐吓、又大病了一场,差点往鬼门关里走上一遭,自此,奴婢想明白了,处处隐忍退让并不会让别人对你也礼敬三分,还会让人以为是懦弱好欺负的样子,既然落后便要挨打,那奴婢就要远远地走在那些奴才们的前面,让自己不被人随意欺辱。”
“好啊,好一个落后就要挨打。”
晏宛遮不住眼中的满意,更是忍不住赞叹:“平茵,你确实并非燕雀,你有这样的骨气、也有一定的能力,只是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就看你自个儿的选择了。”
说罢,晏宛执起一杯茶,递给平茵。平茵本还有些受宠若惊,可见晏宛眼神中对自己的满意和喜欢都是实打实的,便也大方地接过来,慢慢饮尽,“奴婢谨记娘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