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给皇后娘娘进献香水的日子。平茵有几分紧张,将香水装进锦布铺就的盒子里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进行一场人生的豪赌。赌此次能一举除掉青枝,赌皇后娘娘不会因此事而怪罪于自己,更是在赌让自己安然无恙。在现代看那些个宫斗剧的时候,看主角如何埋线蛰伏、收网斗渣只觉得刺激,如今轮到自己,终于体会到了主角那时是如何个紧张,就像在拉被绷紧了的一根弦,力道重了怕断了,力道轻了怕松了。平茵叹了一气,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拿过一旁的红绸布就要将香水盖上。“平茵,你的香水制好了?”
青枝的声音倏地响起,这几日平茵已经习惯了青枝的突然出现,如今她的声音已经吓不到平茵了。平茵看向她,在她连日黯淡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光,不免也勾唇笑了笑,“是呀,就要呈给皇后娘娘了,青枝姐姐可要和我一起?”
青枝有一瞬的躲闪,“你可别打趣我了,我这样子,如何能面见凤颜。”
“姐姐妄自菲薄了,既然姐姐不去,那我便先走了。”
平茵脸上挂着笑,冲她说了最后一句客气的话。青枝只是微一颔首,目送着平茵端着东西离去,脸上得意的笑却是在慢慢放大……凤极殿,龙脑香,消金兽。平茵捧着香水候在正殿外的时候,正听到皇后与瑛贵妃、七皇子的说笑声。直到守门的宫女进去禀报,笑声才戛然而止。不消片刻,平茵便被传了进去,进入正殿,平茵的目光与褚司劭有一息时间的交汇,褚司劭朝平茵递去一个胸有成竹的神色,平茵便放心地收回了视线,在一侧见了礼呈上香水。“皇后娘娘,前阵子您吩咐奴婢做的香水如今已全制好了,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一旁伺候的金桂接过香水,捧给了晏宛。晏宛揭开红布,见里头依次躺着三瓶颜色各异的香水,正散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香。平茵在一旁解释:“奴婢此次做了三瓶香水,淡红的那瓶取自紫红牡丹,香味浓郁幽雅;白的那瓶取自昙花,其味清冽悠长;淡紫的那瓶则是混合了数种香调,前调是风铃草、薄荷的香味,中调则是茉莉与百合香,后调则是取了迷迭香和琥珀的香味。”
晏宛的手指一一抚过香水瓶子,最后停在了淡紫的那瓶上,“本宫原以为你能做出有香味的便是很好了,没想到连混合数种香调的香水都能制出来,今儿本宫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为娘娘办事,奴婢自然要尽最大的心力去做的。”
平茵谦虚地笑了笑。“早便听说司苑司里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小宫女,不曾想连这些稀罕玩意儿都能做出来,母后,儿臣见识浅薄,从未听过香水是何物,能否让儿臣瞧瞧?”
坐在下首的褚司劭倏地开口了。“你瞧瞧他,分明是好奇我手中的稀罕玩意儿,偏偏要拿个自己见识浅薄的由头出来,让我这个做母后的要拒绝都不能。”
晏宛朝瑛贵妃嗔了一声,却是抬手应允了褚司劭的请求。晏宛与巫若瑛情如姐妹,褚司劭是巫若瑛所出,自然也待他要比旁的皇子也要好一些,但凡褚司劭开口请求的,就鲜少回绝了他的。“你啊,就不该这样惯着他。”
巫若瑛将球丢回给晏宛。褚司劭从捧到跟前的锦盒里挑中了那瓶昙花香味的,停顿了一瞬,最终将瓶口打开。一侧的平茵有些微愣,这和之前他们说好的走向不太一样啊。一阵清冽的昙花香从瓶口处涌出来,褚司劭心头微动,忽的想起小沧园里的那晚,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褚司劭闻了闻瓶口,香气果然如平茵所言的那般,清冽悠长。“不错,果真像是有数千株昙花在里头一般,你莫不是将整个小沧园里的昙花都摘下来藏进这里面来了?”
褚司劭眼含赞许地看向平茵,话中有些几不可察的玩味。“七殿下说笑了,是昙花的香味本身就足够悠远绵长,奴婢也只是用了些特殊的法子将香味提取出来罢了。”
平茵心头疑惑,脸上挂着笑,端得是一副挑不出错来的乖巧腼腆。瞧她这幅藏起了爪子般的乖乖小猫的模样,褚司劭一时有些哑然失笑,只好拿着香水,要将瓶子盖上。可是却一个“失手”没拿稳,香水离了手,褚司劭倒是眼疾手快,抢在香水掉在地上接住了,而大半的香水却是都落在了褚司劭手中。平茵心下一惊,额头更是突突直跳,他、他怎么敢直接用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