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1 / 1)

秦妙言记不得自己有没有这样癫狂地大笑过。

  她收了笑声, 笑意却仍在脸上和嘴角流连不去。

  爬到了巅峰,坐上了这个无间谷地的谷主之位以来,秦妙言总在找各种各样的乐趣, 让她自己感受到成为人上人的快乐。

  好似少享受一分一毫,都是对生命, 对她前几百年坚持的辜负。

  她为了愉悦, 什么都干, 什么都乐于尝试,百无禁忌。

  但是没有一次, 像这一次,像此刻一样, 让她觉得意外,像一场不期而遇的惊喜, 有趣极了。

  秦妙言躺在那里,看向李扶光的双眼,她抬起手,却绕开了送到她面前的冰莲花蕊,而是抚上了李扶光的脸。

  她洁白秀美的手指, 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笑着问:“所以你跑出来, 跳入了青冥龙头鳄之口,就是为我取这个祛除心魔?”

  “是。”

李扶光说, “你快吃吧。”

  秦妙言看了一眼, 那冰莲花蕊她其实也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确实很美, 晶莹剔透, 繁丽叠瓣, 却薄如蝉翼。

  像某种生物不堪一握的翅膀,用力一点,便会撕裂,热一点,就会融化在掌心。

  看着看着,秦妙言又轻轻笑了。

  她连道心都没有,她身体有一半都是傀儡锻造,所有的天材地宝,对她的效用微乎其微,她自己就是个魔头啊。

  但是她却言笑晏晏,开口又在骗人:“这个东西不是吃的,要一点点吸取。”

  “你先把它收起来。”

秦妙言根本不敢碰。

  她可没有什么至真至诚的好意,更没有至纯至澈的灵魂,她只要轻轻一碰,这冰莲花蕊,便会立刻枯萎。

  因此她抬手抓住了李扶光的手腕,精纯的灵力汹涌灌入他的身体,又教他如何用灵力,为这脆弱又美丽的冰莲花蕊,构建了一层灵力保护罩。

  隔着保护罩,秦妙言才敢接过来,而后收进了储物袋。

  李扶光看着秦妙言,眸光痴痴,看着她将冰莲花蕊收了起来,就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要我吗?”

  秦妙言其实看着他有些震惊,她方才为他灌注灵力,探出他神魂都被青冥龙头鳄的青冥烟灼伤了一些,毕竟是跳入了兽口,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

  后又被她强横霸道的灵力一冲,此刻经脉俱乱,灵府隐隐有开裂之势,他早该撑不住了。

  他像个不知婉转的直肠子,血迹干涸的面上满是执着,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仿佛此时此刻不得到秦妙言的回应,哪怕浑身的骨头战栗得咯咯作响,也要硬撑着不肯昏死过去。

  秦妙言眸色复杂,却真切地露出一个笑意,伸手弹了下李扶光的脑门,说道:“你为我如此舍生忘死,我怎么会不要?”

  “要的。”

秦妙言说,“要你。”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的。

  秦妙言这么多年,玩的都是强取豪夺威逼利诱的剧本,她还没玩过两情相悦呢。

  主要是她根本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勾着哪个男子当真对她动情,毕竟在秦妙言看来,痴男怨女弄出那么些个爱恨纠缠,你爱我我不爱你什么的,最后不就是一个目的,上床。

  她向来省略中间,只管享受肉灵交融的快乐便是。

  她不知道李扶光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竟然对她动了真情,但是既然目的都一样,那也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毕竟活人可比傀儡好玩多了。

  她一肚子的坏水乱晃,看到李扶光在得到答案之后,双眸又亮了许多。

  他一错不错看着他,呼吸错乱粗重,像一条颠簸数百里,又被扎烂了肺子的狗。

  他爬到秦妙言上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她的脸。

  但是他残破污浊的,被腐蚀得犹如恶鬼爪子的手都伸到了秦妙言的面颊边上,却又停住了。

  他舍不得将她的脸蛋弄脏。

  他眼中的灼热和珍视,像此刻悬挂于他们头顶之上的正午烈阳。

  他将手缩到身侧,想要在衣物上擦一擦,怎奈何他浑身染血,越擦越脏。

  而且他强撑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他一只手根本撑不住他的身体,很快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秦妙言倒了下来。

  秦妙言一直看着他还想干什么,还能撑着这一副残碎的身体怎么样。

  在他倒下之前,两个清洁术已经兜头罩上去了。

  灵光闪过,李扶光身上血污尽除,露出伤痕累累的扭曲身体。

  正午日轮刚巧在这时候升到了头顶。

  阳光铺洒在周遭被毁去的冰树之上,冰凌冰晶成了无数的镜子,竟是在这一片血湖的半空之中,映照成了一片火红的,犹如朝霞一般的幻光。

  随着李扶光砸下来的力度,秦妙言身下的浮尸带动了血湖之水,那金红的幻光便兜头压了下来。

  秦妙言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她接住了浑身滚烫的李扶光,将人抱了个满怀,却错觉自己接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轮自天穹坠落的烈日。

  她闭上眼睛,抱着李扶光飞身而起,鱼肠剑在她的召唤之下化为了足足能躺两人的剑床,载着秦妙言和李扶光,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这一处空间之中。

  将人给带回去之后,秦妙言便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私库。

  这里有她一生积累的好东西,想把李扶光的小命抢回来,倒是轻而易举。

  只是她并没有给他喂太多的灵丹妙药,而是将他放在了自己制作傀儡的床上,然后动用她提前就准备好的工具,切割开他的经脉,一点点,十分有耐心地,将他的经脉续接拓展。

  她始终笑意盎然,像是在制作一个最精美,也最心爱的玩具。

  李扶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彼时他的伤势基本完全恢复,睁开眼的瞬间,整个屋内便有一阵灵力荡开,很快无间谷之上劫云汇聚,却被层层叠叠的精妙阵法,拿着法宝和佩剑直指劫闪的秦妙言,给拦在了这寝殿之外。

  李扶光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便在无知无觉之中进了一境。

  从破妄境的初期径直步入了破妄境的巅峰,只差一步,便能步入脱凡。

  但是骤然连进两境,体内浩瀚的灵气根本留存不住,整个寝殿被他乱飙的灵力撞击得嗡嗡作响。

  一身煞气未散的秦妙言这时候提着被劈糊的法宝回来,扔垃圾一样,“哐当”朝着地上一扔。

  手臂之上被雷电灼焦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在恢复着,她浑不在意。

  披散着长发从外面回来,看到了一殿的灵流,飞速出手,袖口之中无数灵丝蜂拥而出,化为有形的大网,缠住了这些无形的灵力,而后如蛛丝那般捋顺,走到床边,给李扶光硬生生塞入身体。

  李扶光被迫坐起来运行经脉,吸收这些疯狂钻入他身体的灵力。

  直到最后一束灵丝没入身体,他睁开眼,灵台清明无比,整个人轻盈得简直能够立即乘风而去。

  修士每进一境,便有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李扶光此刻相较半月之前的颓靡濒死不同,端得好一番神清骨秀,俊雅出尘。

  “感觉怎么样?”

秦妙言坐在床边上,倚着床栏,笑眯眯地问他。

  秦妙言问他的是进境的滋味怎么样,不用扛雷劫直接越境的滋味怎么样。

  修士最爱的不过于此,她送了他两境,算是对他那个冰莲花蕊的回礼。

  秦妙言向来对跟过她的小情人,都很大方。

  只是李扶光并没有回话,他只是盘膝坐在那里愣了片刻。

  而后猛地抬起手臂,一把将秦妙言从床边上给拉了过来。

  秦妙言“砰”地撞进李扶光的怀中,也是一愣。

  而后整个人被死死箍住,勒得整个人扭曲着,侧坐在李扶光的怀中。

  秦妙言:“……”

  李扶光的声音激动地在她耳边响起,低沉急切,“我没有做梦吧,我记得你答应了我的。”

  “我不是做梦吧?”

  李扶光说:“我拿到了冰莲花蕊,你说要我的,对不对?”

  秦妙言艰难地贴着他的脸转头,笑容还未扬起来,就感觉到他的嘴唇蹭了上来。

  最开始还是有些不得要领地在她脸上胡乱蹭。

  很快蹭到她柔软的唇瓣,就停住了。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极重,重得秦妙言都觉得震耳欲聋。

  他慢慢退开了一些,和秦妙言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对视。

  秦妙言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差点对眼。

  但是还未等她看清他的神情,他便颤巍巍地仰头,凑上来又蹭了蹭秦妙言的嘴唇。

  他的双唇火热无比,和他禁锢在秦妙言腰身上的大掌一样。

  他的嘴唇哆嗦着,秦妙言脑子也跟着像是沸腾的油锅,剧烈地搅动起来。

  她想笑,像平常呷弄那些小宠一样,嘲一句“亲个嘴而已,哆嗦什么?”

  但是她一张开嘴,李扶光突然毫无预兆地咬了上来。

  是的,就是咬。

  他并不会同人接吻,开窍启蒙看的都是牲畜,牲畜常以撕咬表达爱意。

  而在他和变成鲛人的秦妙言交合的那个梦中,他也是这样咬她。

  他在秦妙言的嘴唇上肆虐,又沿着她的颈项咬到了肩头。

  秦妙言这辈子没遇见过这样毫无情调又活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吻,被他咬得人都麻了。

  “你干什么!”

  秦妙言嗷嗷叫着说:“不是这样的!你停一下!”

  然后她被李扶光按在了床上,后颈子被狠狠叼住。

  李扶光覆在她身上,将她狠狠按在被褥之间,呼吸之间滚烫的热浪,犹似熔岩烈焰。

  快把秦妙言的侧颈烫焦了。

  秦妙言感知到了他蓬勃的热烈,身上的血液似乎也被他这猛兽出笼一样的劲头给带得兴奋了起来。

  虽然和她想的先调情,然后再慢慢来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她也想着就这样吧,也算尝个新鲜的。

  可她放松了下来之后,李扶光却顿住了。

  除了咬她的颈子,对着她的背脊和双腿一阵迷茫。

  他从秦妙言身后握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翻了过来。

  看着她,面红耳赤地粗声问:“你能……变成鲛人吗?”

  秦妙言此刻情.潮涌动,桃腮粉面,难得的被动让她体会到别样的刺激,正骨.酥肉麻。

  但是李扶光问出了这句话之后,秦妙言顿了顿。

  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回事儿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放.荡又没有礼貌的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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