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走了什么?”
“是。白夜将空运码头外城市编号为SP-2-2077的窨井盖撬起带走了。”
时佳月其实第一次就听清楚了, 但还是忍不住重复确认。 从部下那里得到同样的回答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脸同一旁的总统交换过眼神, 才对着通讯那头道:“不用追了,找市政把……窨井盖补上。”
此时一行人正站在医院病房里。 虽说是首都内最大的医院, 但也已经人员爆满、超负荷工作好几个月, 整个医疗系统一度接近崩溃, 好在最后调整及时,没有造成什么糟糕后果。 甚至奇迹般的, 在巨大的压力下,快速做出了几个突破性的研究结果。 ……倒也不是说这是什么值得大家开心的事情。 因为医疗系统超负荷运作, 是因为沈时序在全球乱转、肆无忌惮;而医疗技术产生突破,也是因为沈时序把一只迪曼达星人五花大绑地留在了现场。 那只长相酷似海星的生物, 正好来自于技术大约领先洛东星100年的迪曼达星。哪怕不说技术,光是研究对方的基因,就足以让洛东星的科技快速跳跃至少十年、二十年的时间。 很难说大家对那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夜是什么心情。 说恨吧,也不至于,对方带来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说爱吧, 也不至于, 她私闯民宅、毁坏公共财物、入侵国家保密机构、甚至破坏了总统府地下的紧急避难所。 再比如说, 此时为何一行高官都在医院中呢? 不是因为总统被白夜的“刺杀”行动惊吓到,而是总统的儿子、议院当前第一议员应麟因为被沈时序在短时间内塞了大量不明料理而紧急接受了洗胃, 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此外, 白夜倒是上交了今天刚砸到洛东星上的外星飞船,虽然花了一些钱, 但对于洛东来说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漫无目的的科研本会消耗比这多得多的项目经费。 刚刚带人将尚且来源不明的外星飞船护送回研究院的时佳月原本是要找总统汇报此事, 前脚刚进医院, 后脚就接到一个紧急电话说白夜突然出现在码头,用一把普通的镐子将某个普通的窨井盖卸下,一路举在头顶搬运回家,全程似乎心情很好。 时佳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摸清楚沈时序究竟喜欢什么东西? 在白夜的通缉令发放之后,最开始下判断说白夜“可以进行接触”的人,正是时佳月本身。 甚至于,当卓笑海所带领的敢死队成功建立了和白夜的初步关系后,是时佳月亲自点了一艘除去副舰长外、全员都是女性的船员前往黄沙星。 她想看看,外表看起来是女性的白夜是否对女性有更多的认同与亲切感。 结果,别说差点让陆君闲这样的优秀驾驶员患上恐飞症,白夜连小孩的零食都抢。 时佳月这边思路飞快转动,总统在旁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想,当前最乐观的想法应该是:她本可以轻易毁灭我们的整个文明,但却没有这么做。”
“对她来说没有那样的必要,”时佳月下意识地说,“并且,我发现她对所有的文明都很感兴趣,并且搜罗了洛东星每一种植物的种子自行种植。”
“总统先生,我还是认为应该将‘白夜’的行踪提交到星盟,请他们派人来处理。”
副总统立刻唱反调,“没错,我们确实不是她的对手,但另一个事实是,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成为她的对手。星盟不是会特意标记在星盟势力范围内出现的所有强者吗?如果他们知道白夜的实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她并没有恶意,”时佳月说,“你忘了吗?短时间内发生的两次外星袭击,都几乎是靠她一人之力解决,如果只靠洛东自身的力量,战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副总统立刻回答:“那你忘了吗?第一场和迪曼达星人的战斗中,白夜至少破坏了七栋大楼、一处广场、外加四十辆不同的交通工具——这可是‘至少’!”
“黑魂星盗团刚刚第一次朝欧罗巴星系出手,我们根本束手无策,但白夜刚到洛东,就把黑魂的两艘货轮都洗劫一空,顺势破坏了作为其麾下势力的地下黑市,救回重要的几名要员和军属。第一议员所带领的三人小队那天潜入失败,他们本或许会和我属下的女儿一起在黑市被害。”
“是吗?那白夜为什么又轻松地把黑魂海盗团的两位管理放了,完全没有上交?她压根就没有帮我们的意思!”
“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这就是她的立场。”
时佳月淡淡地说,“但如果你敢挑衅她,我很确定她能做出真正恶意的事情来——譬如,和乖乖在白夜家中种地的那些迪曼达星人的下场一样。”
副总统拍起了桌子:“财务这些小问题可以先不说,那你忘记她从总统府还抢走了什么吗?那可是星盟特别派发给每个入盟星球的——” “抱歉,”轻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先去探望了母亲,迟到了吗?”
来人正是暂代自己母亲第二议员位置的闻雪松。 副总统摊手:“很好,又来了一位‘和平主义者’。”
仍然坐在轮椅上的闻雪松闻言笑了:“怎么,副总统先生,您不希望和平吗?”
副总统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其实我们不必太过操心,”总统终于开口了,“如果猜得没错,她很快就会离开洛东,下一个目的地大概率会是北卡。”
鉴于政府甚至秘密召集全国顶尖的所有心理学家开会研究过沈时序的心理,试图预测她的行为——虽然大多数时候仍然预测不到——但简单地判断她大体的目的,还是能做到的。 借用一位与会者的话来说,白夜就像一只好奇心过剩的猫,探索完一块地盘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去下一块地盘。 欧罗巴星系内还没有被白夜摧……咳,探索过的地方,那就只有北卡星了。 “无论诸位对她持有什么样的想法,”总统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立场不同的三个人,“现在我们都应该按兵不动,看看北卡是否能比我们更沉得住气——我们惹不起她,这是肯定的。此外,她的‘家’在洛东,这于我们而言反而是保护作用。而北卡……” 总统讲到这里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北卡民风出了名的凶悍,国民犯罪率比洛东高了足足12个百分点。 他这样下了最终定论,其他人便不再多说什么。 闻雪松换了个话题:“不知道北卡的医院能不能经受得起考验。”
副总统不屑:“凭他们?肯定完蛋。”
众人说了几句后,床上的青年终于醒了过来。他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神情很萎靡,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东西了……” 做完检查的医生直起身,信心满满地说:“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健康!”
这位医学家的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语速飞快:“总统先生,副总统先生,各位议员,请问我能有机会见到这位白夜本人吗?她经手的菜肴似乎对我们的身体能有一种特殊的作用,而这种作用机制和第六议员、以及总统先生女儿的胎儿在接受基因改造时,我们所记录下的作用机制有很强的相似性,我认为进一步接触和交流将会大大推进基因改造这个项目的进展!”
应麟面如土色地总结:“你是说,她喂给我的那东西反而让我基因进步了是吗。”
“正是如此!”
医生神采飞扬地说。
应麟回忆起当时沈时序一盘接一盘、毫无怜悯地塞进他嘴里的“那东西”——六盘!一共足足六盘!——然后沉痛地闭上了眼睛:这颗星球可能已经走在毁灭的道路上了。 就在这时,时佳月又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接起,在部下开口之前就主动问道:“又是白夜吗?”“是!她、她她她正在给自己的房屋安装……呃,安保系统。”
时佳月又不自觉地放下心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注意安抚周围民众就好。”
“可是大参谋,她已经安装好第48架镭射机关枪了,甚至还没布完庭院的三分之一……” 时佳月:“……” —— 有些玩家可能会好奇这样一个问题:当我在自由活动时,不在我视线范围的NPC们都在干什么呢? 沈时序就完全不会。 只要NPC不是在偷偷发射飞船砸烂无辜的农田,那不管他们是在发射核弹还是跳脱衣舞,沈时序都不在乎。 至于玩家做事的时候,周围的NPC会怎么想?那就更不在乎了。 那么多实况游戏主播还喜欢全程不穿衣服、不穿裤子通关游戏呢,被NPC天天说“怎么不穿衣服”的他们会在乎吗?不会! 比起裸奔党,沈时序至少还是喜欢穿上衣服裤子全套首饰的那种属性-奴隶呢。 属性-奴隶,顾名思义,只穿属性好的,不穿最好看的,有时候一身破烂就出门了,根本不在意是否会影响市容。 试问,一顶防御+5的王冠和防御+99的坨坨帽子二选一,这两件装备之间有任何可比性吗?当然选防御+99!顶着坨坨形状的帽子出门在玩家群体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一路顶着路人???的眼神,沈时序扛着下水道井盖抵达自家门口,严谨地找了个上下左右对称的位置,缓缓将传送阵放下。 传送阵果然毫无意外地激活了。 咦,等等,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把一个传送阵带在身上,哪里需要安哪里? 哦但是没办法收进包里,必须用双手举着……可恶,被制作人预判了! 沈时序踩过闪着金光的传送阵,打开背包,准备再做最后一件事:把家里摆满武器和陷阱,敌人一接近就全方位扫射,回家只要捡地上刷出来的材料就好。 虽然没有狗牙○阱,但武器还是有一堆的。 感谢没有姓名的货轮A和货轮B,以及忘记了名字的两个军火库,一直怀有火力不足恐惧症的玩家包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 大型武器,指不能装备在身上,只能作为一种设置安装的武器。 沈时序忙碌到凌晨六点才把整个房子装得固若金汤,看着比末日堡垒还末日堡垒的大木屋,玩家欣慰地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前往空运码头找飞机。 凌晨七点,玩家开走了一架放在空港没人要的小型飞船。 下午一点,玩家抵达了北卡星。 下午一点零一分,玩家走出飞船,被当着后脑勺打了一记迫击炮,血量哗哗往下掉。 满头问号的沈时序转头一看,好嘛,背后怎么还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船,而且二话不说就开炮的。 “回击,回击!”
空港上传来吼声,“星盗团来袭!非战斗人员立刻就近寻找安全通道撤离!重复一遍,星盗团来袭——”
星盗团的小飞船体型相当灵活,由每三艘组成一个小阵型,训练有素地躲避空港的枪炮,肆无忌惮地炮轰着空港上的建筑和人。 沈时序还在思考自己是要帮哪边——因为两边看着都是红名——的时候,新的任务激活了。 【触发限时任务:正义的光普照宇宙!】 【北卡星遭遇了一场凶悍的星盗袭击,在规定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击落星盗载具、击败星盗成员,将获得丰厚奖励。倒计时1小时,现在开始……】 “!!”沈时序火急火燎拔刀就冲,跑的路上先随手砍烂一个自己手边的空港防御炮:“别来抢我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