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这晚,范遥拿着一晚药汤进来,苦儿一见范遥就乐不可支,歪着脑袋朝他甜甜一笑,恬淡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来,像落满她的小酒窝似的,又暖又甜。 范遥看着她纯真而美丽的笑容,有点愧疚不安。 每次她看到他,总是笑得如此灿烂,如同朝阳中盛开的樱花,清香扑鼻,美如梦幻。 范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若是在平时,他只会冷冰冰地下一道命令,让苦儿照做。但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朝夕相处,处处感到了她的温柔体贴,关心迁就,又经历过鲨鱼潭的患难,他也慢慢改变了以往对她呼来喝去,冷眉冷眼的态度。 “怎么啦,范右使,来看我,却又不说话。”苦儿浅笑道。
范遥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苦儿一手夺过他手中的药碗,咕噜咕噜地把碗里的药都喝了。 范遥一惊,支吾道:“苦儿……这药……” “这药,叫做‘天元聚魂汤’嘛!”苦儿不以为然的说:“胡青牛都跟我说了。”
范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道:“你可知……” 苦儿笑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没事,召唤九天之雷的方法是我想出来的,当然应该由我来完成。”
“可是……”范遥试探性地问:“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我?”
苦儿噗眦一笑,坦言:“有这个原因,但不是全部。”
范遥叹道:“但如果我告诉你,即便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喜欢你,你会不会后悔?”
苦儿嬉皮笑脸地说:“我牺牲那么大,你对我还是没有半点喜欢吗?”
范遥凝视着她:“我这一生中,所爱的人就只有一个,她就是黛绮丝。就算你为我牺牲再多,付出再多,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的。”
苦儿忙道:“傻瓜!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才喝这个药啊?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想为本教立功,我想救兄弟们的命,我想杀死怪兽,我想当人人敬佩的大侠!”
范遥松了口气,道:“这么说,你不是为了我?你当真不后悔?”
苦儿正色道:“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当然不会后悔。”
范遥道:“苦儿,你真好。我替明教的兄弟谢谢你!”
苦儿眸光微微一暗,眼底染上抹自嘲,其实她也搞不清楚,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明教的兄弟,还是为了刚才在门外偷听到他和阳顶天的对话。 只这么一个微细的表情,范遥已察觉到,他伸手握着苦儿,认真地说:“苦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当你是婢女、下属,我会当你是朋友,当你是妹妹,好不好?”
苦儿笑着点了点头,但心却像是被刀轻轻一划。 服下汤药后,苦儿眉宇一展,眼中血红之色似乎一扫而光,神色忽然明媚起来,显得神采奕奕,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全身精力充沛,热血沸腾,只感到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真气生出…… 次日,苦儿对阳顶天说,自己的体力已经全部恢复,可以起坛施法。 于是,阳顶天按照苦儿定下的计划,先命范遥带兵出城应战。 周子旺故技重施,命人放出圣兽帝登。那帝登三口齐吐烈焰,熔金化玉,势不可挡,直袭范遥大军。 阳顶天在城头观敌瞭阵,见浓烟袭来,知道帝登已现身,忙吩咐守城弟子:“快开城门,鸣金敲锣,让大家火速回城!”
范遥当即圈回坐骑,奔入城内。 阳顶天命人将装有泥鳅的战车准备好,亲自策马驾驶战车,诱帝登前往深海。 那帝登窜入城内,闻得泥鳅腥味,果然垂涎欲滴,连声长啸,向阳顶天的战车追去。阳顶天快马加鞭,引帝登往十里外的深海而去。 那帝登体形巨大,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阳顶天的战车,范遥见状,担心教主危险,忙驾驶另外一辆装有泥鳅的战车,往另一方向奔去,以分散帝登的注意力。那帝登闻得鱼腥,便又向范遥追去。 范遥故意将战车驶往高地,来到一处瀑布前,将泥鳅全部倒入瀑布之内,那帝登见状,长嘶一声,十分生气,口吐火龙向范遥袭去。范遥早就考察过这个高地的地形,眼见火浪袭来,皮肤灼痛,风热气燥,忙隐身入附近石壁。火龙直窜瀑布,烈火与水瀑相交汇,马上成了沸腾的热水,从高往低,顺势向下泻去。 原本周子旺正借着帝登之势,率领弥勒宗大军从后进攻,眼见沸水滚滚而来,忙拔马后退,但哪里跑得及,士兵们被烫得嗷嗷乱叫,或死或伤,不计其数。 帝登见范遥战车上的泥鳅已全部落入急瀑之中,气急败坏,只好掉头往阳顶天的战车追去。此时阳顶天已将战车驶出了一段距离,它速度虽快,但一时也追不上阳顶天。 眼看着阳顶天快将战车驶到苦儿指定的深海,苦儿早已在海边筑好法台。只见法台上放着九张符咒,插着两根蜡烛,还有一尊香炉。 那香炉中的香火烧到一半的时候,苦儿口念咒语,把九张符咒放在烛火上燃烧,每燃烧一张符咒,水天交接的地方就划出一道闪亮的电光。待九张符咒都全部燃烧后,原本阳光明媚的晴空,霎时变得乌云密布。 阳顶天知苦儿已引得九天之雷,忙将战车驶到海边,将装有泥鳅的水桶一个一个地往海上抛去。帝登从后窜上,四翼一展,腾空飞去,张开血盆大口从半空中咬住了那些水桶,连桶带鱼一起吞入肚子。 苦儿见时机刚好,急忙念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吾奉三清祖师爷,赐我神威,天降迅雷,降服妖物,急急如律令!”
轰隆一响,像天崩地裂似的,一道沉雷从空中滚动而来,直接劈落帝登身上。
那帝登被雷劈中,惨叫一声,跌入海中,痛苦地在海水中捣腾挣扎,三个头吐火连连,浓烟漫天。 众人一惊,纷纷退后。 过了一会儿,帝登突然身软力竭,大嘴一闭,神火猝然而止,海上顿时烟火俱失。 阳顶天等人惊魂未定,抬眼望去,只见那帝登两翼一收,两眼一合,四脚一瘫,已沉入深海,不知所踪。 大家见帝登被收伏了,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将苦儿抬起,往半空中一抛,激动道:“太好啦,苦儿,全靠你的妙计,我们才能打败这只怪兽!”苦儿被他们抬起来抛了又抛,然后旋身落地,哈哈畅笑道:“是大家同心合力,我们才能制服这只怪兽!”
阳顶天眉开眼笑:“感谢上苍,赐了苦儿这样的贵人给我们!”
又对范遥说:“范右使,刚才幸好有你,将怪兽引去瀑布,我才没被怪兽追上,否则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面对怪兽口吐大火,你是临危不惧,泰然处之,还引得怪兽迎水吐火,以沸水淹灭弥勒宗大军,实在厉害啊!”
范遥不敢居功,道:“教主身为主帅,仍愿意以身犯险,亲自驾驶战车引帝登入深海,此战得胜,是教主领导有方!”
阳顶天哈哈一笑,道:“我们都别谦虚啦!这一战,大家把天狼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人人都有功劳!”
“对!是大家的功劳!”
众人齐声欢笑。
帝登一除,弥勒宗大军阵脚大乱,被沸水淹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周子旺不得不退出西洛,他百思不得其解:“先是破我狼阵,然后又杀死我的圣兽,阳顶天到底得了何人之助?”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