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老晏也匆匆赶来,他办完事儿就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皇宫,可是到时便只剩下一地狼藉。在皇宫中找了好一圈,满皇宫的守卫,但四处不见皇帝,他便猜到些什么,于是赶忙跑到玄雾门所在之地,还是夜半时分,街上灯火通明,一群群官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搜查。皇帝周围都是侍卫,他正怒不可遏地叫嚷着要加大搜查力度。晏适躲着人群,浪费了好半天时间这才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开的一家典当铺子。
“阿简,你没事吧?!”看着满脸憔悴的梁简,她的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血迹,手上也都是血,他十分担心。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他立马给她把脉,所幸她没有受伤。突然又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止痛丸给她,她接过拿在手中并没吃,只是依旧在发呆。见她这副样子,他猜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便不再打扰她,拉着谢瑶欢了解情况。
谢瑶欢粗略和他讲了一下扶月崖上面的情况,这两日他们俩被封锁在皇城内,还没接到消息。晏适听过以后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片刻后,他悲愤至极,就要冲出去杀了北辰渊,谢瑶欢本想拦着,但拦不住。即使说北辰渊死了,他也像是听不进去似的一个劲儿地要往外冲。 放火烧伤?重兵围剿?他突然出现幻觉,似乎又看见了扶月崖满地的尸体,至亲之人死不瞑目,平日把酒言欢的姊妹兄弟被血水泡着歪七扭八地叠在一起,他发过誓,不会让这一幕重演,却未曾想到…… 他急火攻心,一时想快马加鞭赶回扶月崖,他不肯相信一定要回去看一眼;一会又要去杀了皇宫里那些人,哪怕是同归于尽。可现在外面都是官兵,若是他跑出去,势必会暴露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元夕和柳月明回过神来,刚要上前阻止,一双手从背后将他揽住,轻声道,“我也不相信她们会就这么死了,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给敌人留破绽,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京城的事情解决了,然后赶紧回去找他们。慢慢地他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梁简接着说道,“我们不能倒下,起码在找到他们之前,不能。”他停下来,无声地流着泪,闭上眼深深叹出一口气,“我定要让京城里的这帮杂碎付出代价。”
“嗯,”她又沉默了,心中思绪万千,难过也只能难过一会儿,他们没有时间沉溺在情绪里面了,现在必须打起精神把这一战打赢。眼神逐渐坚毅,收拾好心情,几人便开始讨论起接下来的计划。门主死了,玄雾门在拖住禁军的时候也折损颇多,几乎是元气大伤,他们现在也只能和吾道宗合作了。 “北辰渊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便是皇帝,”元夕的声音依旧听上去有些沉闷,似乎还未从门主牺牲的痛苦中缓解,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林循之被废,北辰渊已死,他膝下能担大任的皇子只剩下瑞王了,他脱离红线控制,照理说不应该如此针对瑞王的。”
“说不准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明日就把他放出来了呢?”
谢瑶欢有些不解,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脱离控制之后也可能会因为不能马上恢复而对瑞王生气。
“之前给你们割断红线的时候都是立马恢复神智的,按理说皇帝也该是如此,更何况他是个精明狡诈的人,”梁简沉吟道,“不止如此,总觉得皇帝带着士兵们赶来的时机有些过于巧合,兵符若真是给了北辰渊,或者说叶桀,皇帝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的士兵,你们都在城门那边拖着禁军,所以应该不是守卫皇城的禁军。”“你的意思是……”柳月明微微震惊,细思极恐,“皇帝早就知道这一切,或者说,就是他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
“不无可能,”她口中喃喃道,转头看向晏适,“你那边调查结果如何?”
她潜入皇城对付叶桀的时候,晏适就去了钦天监那边查探。叶桀男主之身只能由梁简这个女主来对付,而晏适则是要去揭开皇帝背后的秘密。
“果然如我们所料,皇帝背后也有穿越而来的人相助,”他说着眼眸沉了沉,我进去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东西像个竹筒,还能伸缩,两端有透明的东西像是琉璃,我试了一下应该是用来看远处的东西的,还有……” “那应该是望远镜,这东西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元夕沉吟片刻接着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皇帝后面有人的?”
“是昭靖察觉到的,他在宫中的眼线发现皇帝时常会私下召见钦天监,只是皇帝从来不信奉鬼神之说,对于钦天监向来不大重视。但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只是那里偶尔会有探听到关于太子的字眼,他便派人暗探钦天监。那边看上去松松垮垮,毫不起眼地,却不想内里守卫森严,还是在祭天那一次才有机会进去看过一眼,里头古怪的很,全是些没见过的东西和稀奇古怪的阵法。”
梁简点点头,附和道,“对,根据最近皇帝对北辰渊的态度以及我们入京以来的遭遇,我们便怀疑皇帝便是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照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皇帝故意放权给北辰渊实际上是为了借他的手……”谢瑶欢正欲说扶月崖的事,但想起二人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于是越说越小声。 “可是皇帝为何不自己动手?”
柳月明有些疑惑了,如此好的扬名机会,皇帝会让给北辰渊?或者皇帝就是被控制了,可若是被控制了,又如何狠得下心来筹谋布局害死北辰渊?
“西陵这些日子又来进犯,若是皇帝弃之不顾,反而大动干戈地去打近来颇受百姓支持的扶月崖难免引起民间议论纷纷,本来在前几次灾荒之中,朝廷的名声便有些坏了。”梁简十分冷静地分析道。
“所以皇帝便借北辰渊的手,既能铲除扶光大将,还能……”元夕也接过她的话接着说道。 “可是这样皇帝的声誉也会受损啊?”谢瑶欢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位皇帝算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了。
“所以,他的筹谋不是为了自己!”晏适冷笑了几声,只觉得有些讽刺,“是太子。”
“太子不是被废了吗?!皇帝就这么宠爱他,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不放弃?”
柳月明不敢相信地问道。
“安王任性胡为,残暴无道和瑞王手足相残,皇帝为太子排除一切因素,毕竟天坛谋反一事被他瞒的严实,文武百官为了活命不会到处乱说,百姓之中也鲜有人知,所以届时只要稍稍美化,太子便可卷土重来,倒是会算计。还真是一个慈父啊!”晏适都不由得赞叹了,只是有一个如此为自己计谋深远的父亲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