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姐姐,你也是被卖进宫的吗?”
小厨房内,应栗栗问身边的宫女。 昨日开了小厨房,青栀就被元嬷嬷安排过来了。 “不是!”
青栀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在关雎宫内伺候了快十年。 她把洗好的青菜控水。 “我幼年出自官宦之家。”
后来家里出事,府内女眷都被罚没宫中做了奴婢。 青栀觉得自己的命还算是好的。 进宫后没多久,就被安排进了关雎宫。 虽不是贴身侍奉贵妃娘娘,好歹那时的关雎宫无人敢惹。 即便是她这个三等丫头,在宫苑行走,也是安全的。 应栗栗了然。 古代后宫的女子,多是被罚没的女眷。 再就是从民间挑选的清白女子。 明知道入了宫,再难有走出宫门的那天。 可很多的女子依旧想进宫谋一份富贵前程。 倒是不存在强迫的手段。 甚至每年充盈后宫奴婢时。 那些民间百姓会给择选之人偷偷塞钱,就为了让自家女儿入选。 至于入宫后是死是活。 就看她们自身的造化了。 反倒是太监,多是些家境贫寒走投无路的。 说到底,是朝廷的不作为。 青栀将一应食材处理好,默默地站在稍远的位置。 “姐姐靠前些。”
应栗栗道:“我不怕被人偷学的。”
青栀:“……” 她内心感到吃惊。 “真的可以吗?”
她惊讶于应栗栗对手艺的不看重。 “可以的。”
她毫不在意,“只是做饭而已,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锅中红烧鱼做好,就剩下一道素菜了。 应栗栗道:“我是被家里用二两银子卖掉的。”
“二两?”
青栀点头,“大多都是这个价。”
她做官小姐的时候,家里的婢女,基本如此。 “若是你稍微大些,模样出挑些,会值个十两八两的。”
“相貌很出挑,那可能就值个三四十两了。”
青栀承了应栗栗的好处,自然也愿意照拂她三分。 随即给她讲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中等之姿的,多会卖到一些商贾之家。 上等之姿,基本是送入官宦府邸。 这些人最差能做个贴身伺候的,好点的或许能被主家看中。 最终成为通房或者姨娘。 手段高的话,成为当家主母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除非是真的被主家爱极了。 否则谁愿意让一个婢女做主母,传出去会被人看低。 大昭民风相对开放。 却极少见到官商联姻的。 说直白点,官家和商贾之间,存在着次元壁,极难冲破。 “先帝膝下有一位公主,当年就看中了一位商贾之子,誓死下嫁。”
青栀说的很平静,“先帝无法阻止,后将公主贬为庶民。”
应栗栗好奇问道:“后来呢?”
“不知道!”
青栀摇头。
炒豆皮出锅,两人的八卦结束。 伺候完容清璋,应栗栗享用午餐。 提及自己的卖身价,她忍不住向对方吐槽。 “殿下,我的卖身价真的好便宜。”她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呐,就只值二两银子? 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如果按照平均五十元一克。 二两银子是一百克。 她才值五千块。 容清璋道:“你以为自己很值钱?”
“就算你这么说,二两银子还是太低了。”
她当然值钱了。 这个臭小子,说话真难听。 “你这个年纪,主家买你回去,你能做什么?还得花钱把你养大。”
容清璋虽然从未离开过皇宫。 这种事还是知晓的。 “到了年纪,每月还能领到例银,不知足。”
应栗栗被刺激到了。 炫了一大口米饭,气鼓鼓的,差点撑到。 “我能活几十年呢,那也物超所值。”
她是死契啊。 是没办法赎身的。 就算将来开罪了主家,下场不是死,就是被再次发卖。 想到这样的结局,应栗栗难免绝望。 太惨了。 怎么能这么惨。 大概是穿越的方式不对。 也不奢求什么官宦千金,富家小姐。 最差给个清白的农家女啊。 一朝身死。 睁开眼就成了个“物件”。 “能活下去再说。”
容清璋不是打击她。 在这深宫里,谁能保证现在活蹦乱跳,下一刻还是个喘气的。 昨日那两个内监,他们也没想过会死。 关雎宫闭宫多年,伺候的奴仆都是谨慎小心的。 这样都能死,纯粹是被随意找了个由头虐杀的。 说到底,死的是内监。 打的却是他容清璋的脸。 他没有被父皇限制自由,却依旧自囚在这关雎宫。 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为了保命。 那些人入不得这里,只能拿他身边的奴仆撒气。 一旦他踏出宫门半步。 迎接他的,将会是数不尽的阴谋与算计。 玉贵妃的确死了,可当年他们母子受宠的阴影却未曾散去。 定国公也不曾被皇帝冷落。 依旧会成为容清璋的最大助力和依仗。 “嗝!”
糟糕,吃多了。 应栗栗赶忙堵住嘴。 容清璋:“……” 倒了杯水推过去。 “少吃点。”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到打嗝。 灌下一杯水,应栗栗红着脸道谢。 “没办法,这身体缺油水。”
记忆中的应冬香,一年到头吃不到肉。 哪日家里买了肉,也是给男人们吃的。 女人们充其量能喝两口肉汤。 用过晚膳,应栗栗陪着他逛园子。 春日里的夜晚,冷风拂过,甚是寒凉。 她冷的打哆嗦。 容清璋却毫无反应。 “殿下,您不冷吗?”
容清璋回头看了她一眼。 “当我和你这般弱不禁风。”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飞扑而来。 应栗栗身体先反应,拽着容清璋向一旁躲开。 “哇哇啊……” 黑影发出凶悍的叫声,是一只猫。 它没有抓到人,脾气更暴躁。 再次扑了上来。 不等它近身,却见容清璋将应栗栗护在身后。 飞起一脚,将这疯猫直接踹飞。 那只猫的叫声变的断断续续,直至虚弱,很快没了动静。 “殿下,您没事吧?”
应栗栗慌忙问道。 这可是一只疯猫啊。 万一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古代可没有狂犬疫苗。 “我没事。”
容清璋声线平静。
可那被夜色遮掩的瞳孔,却染上丝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