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煊就带着姜静姝和如意出发了,行李一共装了两条船,单温夫人给如意带的东西就占了一条,另还有给京城外祖家送的礼物、温如锦给如意做的鞋子、荷包等。如意走时,大哥哥和爹爹都塞给她许多银子,就连温梓逸也抱着她的大腿泪眼汪汪的,搞的如意都生了不想走的念头。温沐晟和温梓烨将几人送到码头,如意有些晕船,再加上要走三天水路,是以姜煊趁着船靠岸休息便去药铺给如意抓了几幅中药回来治疗晕船,在如意喝药喝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船终于靠岸了。姜静姝扶着双腿发虚的如意上了马车,又颠簸了大半日。隔着马车帘子如意只听到两边道路上的吆喝声越来越多,便猜想这是进了京了,果然,姜静姝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看,兴冲冲的回头说:“我们就快到了,明日咱们出来我请你吃聚德楼的香酥鸭!还有尚食坊的金丝糕!咱们再去戏园子里听两出戏,美哉,美哉!”
如意懒洋洋的斜躺在吉祥云纹大软枕上,想了想,还是不要提醒姜小姐她已经不能出门的事实了。又行了有一盏茶时间,姜煊在门外喊了声:“到了。”
于是姜静姝便当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如意下来。下了马车,只见朱红大门前已经站了一干华服妇人,当头的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扶着一个六十多岁泪眼婆娑的老太太,旁边站着一个笑盈盈的美貌妇人,如意看着跟美貌娘亲极为相似的面孔,这应该就是原身的姨妈了吧。如意跟着姜静姝一一见礼,还未说话,就被当中的外祖母搀了起来,她抚着如意的头发,哽咽到:“一转眼,如意都长这么大了,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娘一样。”
如意心想:可惜跟娘亲更像的温如锦没来。旁边的姨妈也拉了如意的手:“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你了,看着比小时候还伶俐些了,怎么脸色这么白?可是病了?”
姜静姝接道:“如意路上晕船,连着喝了好几日药呢!”
姜老太太心疼的摸着如意的小脸:“走,咱们进去说,你舅母备好了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姜夫人笑道:“我知你小时候爱吃些甜食,就让人做了许多你爱吃的,又不知这些年你口味是不是变了,是以也做不少苏州菜式。你若喜欢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再让人去做!”
如意看着一脸笑意的舅母,很是感动:“都不拘的,只是让舅母费心了。”
姜夫人笑的又灿烂了些:“姝姐儿在苏州可还老实?有没有贪玩?”
姜静姝听了,拉着姜夫人的手撒娇:“娘,我才刚回来,你不说关心关心我,倒先是寻我的错处,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给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忙道:“表姐在苏州可听话了,每日里只跟我和大姐姐在园子里玩,从不曾出门的,连母亲都夸表姐比大姐姐还听话呢!”
姜老夫人听了道:“她在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皮猴,到了苏州就转了性子了?我可是不信的,莫不是你们姐妹俩合起来骗我们呢吧?”
后头一个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挺着大肚子的少妇笑着接道:“姝姐儿就是贪玩了些,哪里就有您说的这么不堪了,况也渐渐大了,不用咱们说,她自是能转了性子的。”
姜老夫人给如意介绍道:“这是煊哥儿媳妇,你表嫂。”
如意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表嫂好。”
那边薛嘉怡上前将她扶起:“不用跟我客气,说起来我过门时你已经回苏州了,咱们俩竟还未曾见过面!”
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玉镯套在了如意手上,如意推辞不过,便收下了。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饭厅里,这里甚是宽敞,比温府的还要大了整整一倍,旁边丫鬟统一穿着碧青色服饰,整齐的立在两边。姜老夫人拉着如意坐在自己旁边,笑道:“你外祖父和舅舅去了宫里,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咱们先吃咱们的,不用等他们。”
然后举起筷子给如意夹了一块粉蒸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快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如意尝了尝,味道是好的,可她怎么知道是不是那个味儿啊!只好硬着头皮道:“果然跟以前吃的一模一样,外祖母您也吃!”
姜老夫人很是高兴,一顿饭下来一盘粉蒸肉全夹进了如意碗里。姜静姝看了故意撅嘴道:“祖母好偏的心,都不问问我爱吃什么,我不过走了两个月,祖母难道将我忘了?”
姜老夫人用筷子指了指她的头:“我方才还说你是个皮猴,你嫂子还为你辩白,如今自己露了马脚了吧!”
众人俱都笑了起来,一顿饭吃的很是开心。饭毕,姜夫人让人撤了席面,上了点心茶水。问起温如锦的及笄礼来:“锦姐儿及笄,我们都没能去,给她带去的礼物她还喜欢?”
如意捧着梅花折枝小盅道:“喜欢的,大姐姐让我代她谢谢舅母呢,还有姨妈送的紫金濯凤头面,大姐姐也极喜欢的。可惜大姐姐大了,不好再出来走动了,不然,定是要去姨妈家讨杯茶喝的。”
姜芷缦看如意说话有条有理,跟以前大不相同,也很是惊奇:“如意这些年可都读过什么书?”
如意低头一笑:“比不得宁钰表哥学识渊博,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罢了。”
姜芷缦听到有人夸儿子,怎么不高兴,便道:“钰儿还小,哪里用得上学识渊博几个字来夸他了?也不过是略通几本书而已。”
说到这,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向姜老夫人道:“说起来烨哥儿定了亲,明年也该乡试了吧?到时候中了举,让妹夫一家都来京,咱们也能聚在一块儿了。”
姜老夫人点点头道:“若是快的话,指不定今年年底咱们就能见面了。”
姜芷曼愣了半晌,一拍手:“瞧我这记性,妹夫今年外放之期就满了,若考评合格,可不就年底能来京,还能在京中过年呢!”
姜夫人低声接道:“我前几日就给芷苏去信,如今锦姐儿及了笄,也别急着找婆家,妹夫来京不过也就这一年的事儿,到时候京中多的是好儿郎,慢慢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