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嗤笑响起,秦策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在手里把玩着:“杨小姐说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先皇在时,杨丞相可是有意要与谋反的大皇子结亲的。或是本王消息不准确,听差了吧?”
杨丞相倏地起身,跪倒杨念雪身边:“镇南王折煞老臣了,皇上明鉴,臣······”“好了杨丞相,朕并未说什么,只是这是国宴,咱们可不谈别的事情,还请几位速速归坐吧。”
秦晗想给他们个台阶下,毕竟杨丞相现在也是有用之人,若太过下了他的面子,反倒不好。谁知杨念雪仍不甘心:“皇上,念雪想一心一意服侍······”“杨小姐,本宫并不是容不下别人的人,只你这等做派实在是没有资格进后宫,也不知杨小姐自小习的哪家的礼法,竟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依本宫看,杨小姐不如回去多抄几遍《女则》,也好改改性子。”
姜静姝面容清冷,显然是恼了。“娘娘,念雪······”“杨夫人教女不严,也有错,就在府中面壁思过几日吧。”
杨丞相赶紧拉住还欲说什么的杨夫人,向姜静姝道:“多谢娘娘教诲,臣谨记。”
秦晗摆摆手:“皇后说的可要记住了,杨小姐年龄不小了,朕得空会给她赐一门婚事,好了,都回去坐吧。”
那三人纵然再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了,都悻悻回了座位。杨夫人觉得丢脸至极,又受不了来自各家夫人的明嘲暗讽,不一会儿便借口身子不适,带着杨念雪回去了。如意捧腮:经过此事,想必各家也不敢轻易提出让皇上纳妃了,表姐也能安生一阵子了。按说今日之事,姜家是不好插嘴的,毕竟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皇上态度,冒然阻止皇帝纳妃,于理不合,也容易让姜静姝背上“善妒”“勾结外戚”的罪名,无论哪一条都足以将她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幸而秦晗对她一心一意,只是不知道这人心终究能不能赢过来自外界的压力?如意多喝了几口梅子酒,只觉得脑袋蒙蒙的,跟温如锦说了一声后,便起身向旁边的园子里走去。席上的丝竹声隐隐的传过来,微风一吹,倒吹的又清醒了几分,旁边小道上穿着碧绿色衣服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行色匆匆,经过如意身边时都弯膝福了福。如意向着千水湖慢慢走过去,刚走到鹅卵石小路上,便隐约看见湖边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月白,一个濯黑。如意暗叹:怎么这种男女私会的事情总会让她碰见?如意又仔细瞅了瞅,那男的负手而立,侧脸像极了······秦策。秦策?如意又向那女子看去,身段窈窕,弱柳扶风,可不正式白婉仪!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如意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往大榕树下挪过去。“表哥,你说今日那杨小姐的琴弹得怎么样?”
如意支起了耳朵,这是吃醋了?“婉仪,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如意冷哼了一声,这人不仅面冷,连心也如此冷,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对人家爱理不理的,果然渣男。“别,表哥······母亲说的事······你可知道?”
秦策皱了皱眉:“姨母从未与我说过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
白婉仪咬了咬唇:“母亲说······咱们两个既是表亲,而我又自小仰慕表哥,就想和你······”“婉仪,你是我表妹,虽不是亲妹妹,但我也拿你当妹妹看待过的。如果你想要越过这条界限,纵是姨母来,我也必不会答应的。”
秦策的声音甚是冷清,听的人身上发寒。如意愣了愣,不是说两家已经要换庚贴了吗?怎么秦策好像不知情的样子?思及此,只听秦策又悠悠道:“还有,麻烦你回去转告姨母,若再让我听到关于秦白两家要结亲的谣言,也别怪我不顾念亲戚情分了。”
如意慢慢的蹲下身来:谣言?难道是白夫人自作主张想要与秦策结亲?不过这秦策说话也忒直了,让白小姐情何以堪嘛?瞧瞧,那眼泪都快出来了,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啊!如意看的都想上前将这美人搂在怀里甜言蜜语一番,可秦策却不为所动,依然瘫着脸眺望着湖面。白婉仪向后退了两步,柔声道:“表哥放心,我回去定会转告母亲。其实我并无此意,只是母亲一时兴起,想亲上加亲罢了。表哥既不愿,那我也好回去与母亲说,让她歇了这心思。”
原来这白婉仪也是不情愿的?可她整个宴席上分明都在看着秦策啊,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怎么会不喜欢呢?想来只是挽回尊严的借口吧······如意如是想。白婉仪见秦策不说话,拿帕子沾了沾眼泪,道:“表哥,今日我见了那温姑娘了,长得很是好看,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对我爱搭不理的。”
然后便笑了笑:“也是,她表姐是皇后娘娘,倨傲一些也是应该的。”
如意在榕树后一脸问号,温姑娘说的就是自己吧,自己什么时候对她爱搭不理了?又什么时候倨傲了?这个白婉仪,自己好心的去关心她冷不冷,她倒好,背后说人坏话,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秦策在听到“温姑娘”三个字时就皱了皱眉,待听完了白婉仪的话后,便上前两步,直直的盯着她:“你是侍读学士的女儿,这样说皇后的表妹,怕是不妥吧?”
白婉仪似有不服:“可温如意也只是个光禄寺卿的女儿,她难道就配得上表哥吗?”
“白婉仪!”
秦策明显怒了:“你最好有点分寸,若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中伤她,这京城你们白家也无需再待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已近凉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白婉仪望着此时深邃而又狠戾的眸子,心里闪过一丝惧怕。毕竟秦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点杀气,甚少有人能承受住他此刻的眼神。如意越听越气,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扯上她作甚?那白婉仪人前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如意恨恨地跺了跺脚,却不想正踩中一根枯枝,一声清脆的“咔喳”声从如意脚下发出来。“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