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梧回到家已经快八点半了。
爷爷陈昌盛推着电动车,正急匆匆准备出门去找她。 “陈青梧,你怎么才回来?”看到她回来,老爷子停稳了车,快步过来,拉着她的校服袖子上下打量:“没出什么事儿吧?”
陈青梧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这么晚?”
“路上碰到个同学,聊了会儿天,耽误了。”
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行,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我吃过了爷爷,我先去洗澡写作业。”
“好好好,快去。”
陈昌盛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他的工作室。 陈青梧去洗澡,洗完澡坐在院子里开了一瓶青柠汽水,今天少年宫补习时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想和爷爷说,于是起身走进了爷爷的工作室。 爷爷陈昌盛正端坐在雕刻案台前,手握一把刻刀,刀尖在橄榄核上细细游走,碎屑剔落,一个老者和蔼慈祥的笑脸正呼之欲出,而这颗小小的橄榄核上,除了这位老者,在其背后,早已雕刻有纹饰清晰的山石和树木做背景。 陈青梧以前常听爷爷说“纳须弥于芥子”,她不懂其中的意思,直到有一次看到爷爷的作品,才知道,史海与人文,日月与乾坤,都可以容于这一颗小小的核雕之中。 “作业这么快就写完了?”
爷爷见她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
“还没有。”“那怎么了?”
陈青梧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措辞的片刻,老爷子已经又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动起他手里的刻刀。 “没事就赶紧去写作业,我也正忙着赶作业呢。”
老爷子最近在准备一个核雕展会,每天从晨起到日落,刻刀不离手,陈青梧不敢随随便便打扰他。 “好。”
她转身的时候,看了眼案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十余把大小不同的刻刀,趁着爷爷没注意,随手顺了一把,走出了工作室。 隔天是周二。 陈青梧早上出门的时候想到会在学校碰到段靳成,已经产生了脚趾扣地的尴尬感,结果等她到了学校,发现段靳成今天请假没来。 段靳成的位置在靠近走廊的窗边,一上午,三班的班花徐筱筱都徘徊在窗子前。 “徐筱筱真是有心了。”
好友吴敏雅凑过来轻说。
是的,教官当年那根缘分的线无意牵起了陈青梧和吴敏雅的友情,高二文理分科后,她们不仅又分在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这让两人的友情更上一层楼。 “她干什么?”“等段靳成,听说今天是段靳成生日,徐班花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可人没来,她礼送不出去,就一直在等。”
陈青梧“哦”了声,想到昨夜少年冷漠的眉眼,心里还像被什么堵着。 “放学后我们班和三班有篮球比赛,你去看吗?”
吴敏雅换了个话题。
“不去了。”“你还要去补课?”
陈青梧有一瞬想把昨天少年宫发生的事情告诉敏雅,但想了想,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嗯,毕竟花了钱的。”
陈青梧升高中后,学习成绩就一直不上不下,数学尤其差劲,每回考试都拖后腿,爷爷陈昌盛对此着急得不行,光数学补习班就给她报了好几个,都没出什么效果后,他干脆花重金在少年宫给陈青梧报了一对一的私教课。 放学后,吴敏雅和班上的几个女生去了操场看篮球比赛,陈青梧和往常一样背着沉重的书包去少年宫。 给陈青梧一对一补课的老师姓魏,戴一副无框眼镜,喜欢穿条纹的衬衣,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却很有趣。 陈青梧原本还挺喜欢这个老师的,直到昨天,她才发现,魏明卫不止斯文,还很败类,真败类的那种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