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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吻下去(1 / 1)

所以这条朋友圈又是为什么要集赞?

  陈青梧没敢留下小红心,轻手轻脚地从他朋友圈退出来,生怕让他知道自己点进去看过。

  然后,她毫无悬念的又失眠了。

  不知为何,她看到段靳成发朋友圈的心情,比看到宋安秀发微博还酸涩难受。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这种情绪。

  就像是清醒地经历着一个华丽而盛大的梦,期待、幸福、满足,所有美好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可潜意识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是梦而已。

  是梦而已,但凡是梦,醒来都是一场空,所以过程无论多么美妙,底色都是悲色。

  她不想要再一次拥有这样接近现实却又注定了结局的梦。

  陈青梧睡不着就干脆早早起床了。

  佳佳今天也来得挺早的,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兴奋劲儿,一张脸上有种精力过剩又过盛的矛盾感。

  “青梧姐,我失眠了。”

佳佳说,“我一想到自己和明星们一起玩了一个下午,我就觉得轻飘飘的,像做了个梦。”

  “醒醒,明星都已经走了!而且你和他们玩了一个下午并不能让你涨工资、出作品,你激动什么?”

  佳佳看陈青梧一眼:“那青梧姐,你为什么没睡好?”

  她的脸上不见兴奋,只有疲惫。

  陈青梧蹙眉:“我也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一个……一个不必说的梦。”

  佳佳觉得陈青梧这失眠的后劲儿可比她大得多,她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了,完全听不懂。

  “青梧姐,我还是去多泡两壶咖啡吧。”

  “好。”

  今天一天,她俩估计都得靠咖啡续命了。

  昨晚清洗院子的水管还放在外面,陈青梧拿到后园去给玫瑰浇水。

  她刚接上水龙头,就见段靳成晨跑回来了。

  他还是白T黑裤,精精神神的。

  一个人能始终保持激情昂扬的状态,也是牛逼。

  陈青梧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专注地浇花,可段靳成还是穿过院子,走到了她的玫瑰花林前。

  “出来。”

段靳成对她说。

  “又怎么了段老师?”

陈青梧因为他没睡好,还有一点情绪。

  “出来,我来浇。”

他说。

  “为什么?”

  “这一大清早的,你的脚不冷?”

段靳成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她赤脚穿着人字拖,水管里的水浇出来时,有一半流淌到她的脚边,盖过了她的脚面。

  “不冷,都快夏天了,这有什么冷的?”

  “活该你疼!”

段靳成没好气地说完,直接走进玫瑰花林里来拎人。

  陈青梧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经期,一大早凉水下脚,的确有点不讲究了。

  不过,怎么她在经期,他记得比她还牢?

  昨夜那种幸福、酸涩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席卷她全身。

  “给你给你!”

陈青梧胡乱地把水管塞到他的手心里,自己想要走出玫瑰林,却不争气地脚一滑,差点栽进玫瑰花丛。

  玫瑰花浪漫却有刺,如果真的跌倒,那应该是一种很新的毁容方式。

  陈青梧“啊”了一声,就被段靳成揽腰捞进了怀里。

  她反手紧抱住他的腰,才堪堪站稳不跌倒。

  “怎么了怎么了?”

胡图在房间里睡觉,听到陈青梧的尖叫声,赶紧推窗探出头来确认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彻底傻眼了。

  火红的玫瑰林里,段靳成搂着陈青梧的腰,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远方朝阳初升,连光都挤不进他们之间的缝隙。

  “Oh!My eyes!”

  胡图假意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却留下两条大大的缝隙,盯着花园里的两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

  是他昨天喝断片了吗?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要不要抱得这么紧?

  天呐,他要不要和段靳成的经纪人汇报这件事啊?

  一大早就给他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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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梧站稳后,赶紧推开了段靳成。

  他身上好热啊,是刚运动后的热气,像火焰,一团团包裹着她,也燃烧着她。

  陈青梧抬头去看二楼窗口的胡图:“抱歉抱歉,是我的人字拖太滑了,多亏了段老师扶住我!”

  胡图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是个助人为乐的故事,并非他想象的爱情故事。

  那就好!

  难题解决!

  “你和他解释什么?”

段靳成问。

  “我不想让他误会啊。”

  段靳成神色不悦,低头去浇花。

  陈青梧站在边上,隔空指挥:“那一片我浇过了,你后面那片我还没浇过。”

  他虽和她置气,却也听话,沉着脸转身。

  陈青梧看段靳成站在这一片玫瑰林里,梦回当年的少年,顿时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好像直至这一刻,她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种下玫瑰,红尘漫漫,思念和爱都很庸俗,但庸俗才是真实地活着。

  “青梧姐!”

  佳佳从前院跑过来。

  “怎么了?”

  “你的手机呢?”

  “在楼上。”

她的裙子没有口袋,浇花也怕弄湿手机,所以她没带下来,“有事?”

  “是啊,阿姨找你,说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她担心你发生意外,所以立刻给我打电话了!”

  陈青梧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佳佳口中的“阿姨”是母亲莫莉。

  “她说什么事了吗?”

  “我问了阿姨有什么急事,她说是要你去相亲的事!”

  佳佳大嗓门,她一开口,整个花园都听到了,连二楼的胡图都听到了。

  “相亲?青梧要去相亲啊!”

胡图这个大嗓门又重复了一遍。

  段靳成闻声一个转身,手里的水管也跟着他转了过来,水花全朝着佳佳的方向“嗞”了过去。

  “啊呀!”

佳佳被水花喷了一身的水,赶紧往边上逃窜。

  “不好意思!”

  段靳成连忙去关了水龙头。

  佳佳一大早遭受无妄之灾,但心情也没有受损,毕竟是影帝浇过来的水,谁不想和影帝打个水仗什么的呢。

  “哪个阿姨?”

段靳成扔下手里的水管,走到佳佳面前。

  “是青梧姐的妈妈。”

  段靳成微微一怔,转头去看陈青梧。

  原来,她的妈妈真的回国了,那张照片上的妇人真的是陈青梧的妈妈。

  段靳成一时感慨万千,他为陈青梧的母亲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且两人关系看起来还不错而感到开心,但一大早打电话来催婚是什么鬼?

  “青梧姐,阿姨说她昨天和你说好的。”

佳佳被段靳成迷了心神,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头铁又补了一句。

  说好的。

  是昨天说好的。

  初夏的天,段靳成的眼底却飘起了雪。

  佳佳还从没有见过段靳成露出这样冰寒的表情,有点被吓到,她小步挪到陈青梧的身边,不敢再大声说话,轻轻地提醒一句:“青梧姐,阿姨让你尽快给她回个电话。”

  “知道了。”

  陈青梧完全没有想到,母亲莫莉这次既有雷声也有雨,而且效率还这么高,她真的给她安排了相亲!

  William为什么没有阻止她!难不成William也被她洗脑招安了?

  那以后她就没有保护伞了!想想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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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梧先去楼上给佳佳找了条裙子让她换上,然后才给母亲莫莉回电话。

  莫莉显然一直在等着她,电话一响,她那边立刻就接通了。

  “青梧!妈还真给你物色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小伙子!”

莫莉语气高昂,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心想事成的满足。

  “妈,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不想相亲,我也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不?”

莫莉的语气软下来,“青梧,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的腿?”

  陈青梧没出声。

  “宝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你现在已经好了,我昨天观察了你很久,你走路的样子,真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异常,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陈青梧的手慢慢向下,按着自己的左膝盖,是啊,她现在走路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可谁又知道,为了和正常人看起来一模一样,她训练了多久,她迈出去的每一步要费多大的劲去控制力道,费多大的心思去调整角度。

  她永远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你怎么不说话?”

莫莉听女儿沉默,突然湿了眼眶,“青梧,妈妈不希望你因为你的腿而自卑,你优秀、漂亮、努力,这点小小的瑕疵于你的人生而言,微不足道。妈妈不希望你被伤害永久禁锢,你也应该试着打开心扉,去接受新的生活。”

  “妈,我早就开始新的生活啦。”

陈青梧听到母亲哽咽,不想让她太难过,明明电话刚接通的时候,母亲那么开心,可三言两语,说到她的腿,又开始低落。

  或许,她们谁都没有真正从伤害里走出来过。

  “新生活不是一个人固步自封,不是一个人远远地躲开城市去城郊生活,青梧,你在逃避。”

  女儿终归是她生的,哪怕中途分开过几年,可她永远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和她共享过心跳的人,她最懂她。

  陈青梧不想一大早就探讨这样沉重的话题,她还是绕回到最初:“妈,我真的不想相亲,我觉得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初次见面就以结婚为目的去审视对方,这很尴尬。”

  “并不是完全不认识的人哦。”

说到这,莫莉的语气又轻快起来,“这个小伙子和你一个高中的,你说巧不巧,昨天我跟你梅梅阿姨聊天说起你的终身大事,她立刻说有一个很合适的人可以介绍,这个小伙子不仅和你一个高中,还和你是同一届毕业的呢。”

  “熟人?熟人那岂不是更尴尬!”

  “青梧,你这不就是为难你妈了嘛,陌生人不行,熟人也不行,那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才行?”

  “不相亲就行。”

  “陈青梧,你别任性啊,我和你梅梅阿姨都说好了,她也把你的微信推给了那个小伙子,他等下就会来加你的,你不许不加啊!”

  “妈!”

  “别说了,总之你们先聊着,也不是非要你们谈成,至少你要走出这一步,我不想看你整天一个人闷在工作室里,我也想看我女儿拥有平凡但美满的幸福。”

  莫莉挂了电话。

  陈青梧握着手机,立在玻璃移门前,视线有点模糊。

  她承认,母亲那句“平凡但美满的幸福”戳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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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梧正发呆,房门被敲响了。

  她过去开门,是佳佳。

  “青梧姐,段老师让我来催催你,问你为什么还不下去给他上课?”

  陈青梧看了眼表,根本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他催什么?

  “你去问问他,是手表坏了还是手机坏了。”

  佳佳肩膀一耸:“我不敢,今天的段老师看起来好凶,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毕竟老了一岁。”

陈青梧说。

  佳佳笑起来:“总之你快点下去吧,我真觉得他要发火了。”

  陈青梧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就下楼去了。

  段靳成早在工作室里等着,见她进来,没有任何缓冲,直截了当地起身质问她:“你真的要去相亲?”

  “这个不用和你交代吧,段老师。”

陈青梧指了指镜头,“课堂上别说题外话,今天我就教你刻字,先教你刻个‘福’字。”

  她若无其事地坐到他身边,开始今天的教学任务。

  段靳成见她这样平静,心里越发烦躁。

  烦躁做不好任何事,更何况本就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刻好的核雕。

  “以前我爷爷总说,做人做事,静气是致胜法宝,人活着一定要找到一件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的事情,我觉得,段老师也需要找到这样一件事情。”

  “我为什么烦躁,你心里没点数?”

  陈青梧沉默地握紧了手里的橄榄核,低着头在橄榄核上用笔描摹出一个“福”字,递给段靳成,顺手又给他找了一把锉刀,示意他先锉核。

  “段老师还是好好雕刻吧,电影开拍在即,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段靳成不语。

  两个人各怀心事,开始用锉刀将果核两端进行初加工。

  这时,陈青梧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接连不断地震动了起来,她很少有这么多信息一起涌进来,于是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看了一眼。

  是母亲莫莉在群里发图艾特她。

  “青梧,你看看,这个小伙子是你高中同学,你认识吧?”

  莫莉发过来好几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穿着银行的职业正装,皮肤很白,有种玉面书生的气质,虽然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但陈青梧还是一眼把他认出来。

  是沈嘉煜。

  “哇偶,竟然有点帅。”

汉娜在群里插科打诨。

  莫莉又艾特了一下陈青梧:“把你照片发给了这小伙子,他说他认识你的,怎么样,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他?”

  “记得。”

陈青梧回。

  莫莉立刻发过来一个开心的表情,紧接着发过来一段语音。

  段靳成在,陈青梧当然不会把语音公放出来听,她正准备将语音转成文字看看母亲到底说了什么,结果手指一点,点错了,语音直接放了出来。

  “这小伙子家里条件很好很有钱的,父亲开公司做生意的,母亲是个教师,他自己又是银行工作……”

  陈青梧手忙脚乱去关手机的声音,越慌越关不掉。

  她转头去看段靳成。

  段靳成低着头紧盯着手里的橄榄核,专心致志,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看都不看她一眼。

  “抱歉,我按错了。”

陈青梧说。

  段靳成放下了手里的锉刀,面无表情地说:“我出去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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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靳成去院子里抽烟了。

  陈青梧立刻开启了群消息免打扰,并且在群里提醒母亲:“妈,我现在在工作,有事晚点说。”

  “没什么事了,等下小伙子加你,你直接和他说吧。”

莫莉回。

  陈青梧放下手机,看向窗外,隔着雕花木窗,能看到段靳成站在廊下,他说抽烟,其实并没有抽,一根烟被他来回揉搓了几把,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点都没有点燃。

  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身上还是干净清爽的皂角香。

  两人继续雕刻,谁都没有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嘉煜添加了陈青梧的微信,可能是因为在银行工作,微信里有不少客户,沈嘉煜的微信名字就是他的本名。

  他给陈青梧发的第一条信息是:“还记得我吗?”

  陈青梧想,就算不记得了,看他的名字也能唤起回忆。

  “记得。”

  “好巧对不对,月老的红线竟然朝我们两个绑过来了。”

他这句话后头跟了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

  陈青梧敏感地意识到,或许沈嘉煜和她一样,自己根本不想相亲,是被家里按头来和她联系的。

  “不是月老的红线,是有人拿了红线扮月老。”

陈青梧说。

  沈嘉煜发了“笑cry”的表情。

  “什么时候有空见面?”

他问。

  “我最近都没有什么时间。”

  陈青梧白天要给段靳成上课,晚上要直播,还真分不出时间去相亲。

  “晚上也要工作?”

  “是的,直播。”

  “我听说你开了核雕工作室,怎么去做直播了?转行了?”

  “直播核雕。”

  “原来如此,那你直播几点结束?”

  “九点。”

  “九点之后方便见面吗?”

沈嘉煜问。

  九点之后还要见面?

  陈青梧忽然吃不准沈嘉煜的态度,刚才感觉他不想相亲,可现在又觉得他还挺迫切。

  “你很着急吗?”

陈青梧问。

  沈嘉煜又发来一个“笑cry”的表情:“别误会,只是我明天就要去外面出差了,要去一个礼拜,我不想把这件事情拖很久,尽快见一面我们两个说清楚,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了,态度彻底清明。

  他不想相亲。

  陈青梧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想相亲,如果我们都没有时间的话,见不见面无所谓。”

陈青梧立刻表明立场。

  沈嘉煜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

  “能这样说清楚真是太好了。”

他说,“不过我觉得我们不见一面,两边家里都不会死心。如果你方便的话,晚上九点我来接你,就在你附近找个地方吃个宵夜,正好我们两个也很久没见了,见面聊聊天也好。”

  陈青梧想想,沈嘉煜说得很有道理,如果面都不见一个,到时候莫莉肯定又会一口咬定她自闭不愿与外人接触。

  “好。”

  “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晚上提前去你那里等你。”

  沈嘉煜来这里的话,很可能就会和段靳成遇到,虽然大家都是同学,但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想要和彼此叙旧的吧。

  “我先订个茶馆吧,订好了把定位发给你,我们茶馆见。”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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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梧吃完饭就在附近的小茶楼订了个包厢,把地址发给沈嘉煜后,她上楼洗了个头化了个妆。

  昨天晚上逛完街回来太晚了,没有洗头就睡了,今天头发已经油了,和老同学难得见一次面,顶着油头和素颜终归是不礼貌的,谁都想在外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她洗完头吹到半干下楼,段靳成正好睡了个午觉出来。

  两人在楼道里遇到。

  段靳成扫她一眼,她丹唇外朗,明眸善睐,比早上更多了一种顾盼生辉的艳色。

  “要去相亲了就是不一样。”

他说。

  “段老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段靳成沉了口气,不说话,走在她前面快步下楼。

  一个下午除了必要的交流,段靳成都没怎么开口。

  他本来话也不多,陈青梧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的直播照常进行。

  今天“社会我树哥”和“守一人”都在直播间,两人和平时一样,礼物从头刷到尾,最后还是“守一人”守住了榜一大哥的位置。

  陈青梧都开始怀疑,这位“守一人”名字里的“一”,是不是“榜一大哥”的“一”。

  直播结束,陈青梧关了工作室的灯,拎包走出去,她和沈嘉煜约了九点半见,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好花在路上,卡得很紧。

  院子里,段靳成在抽烟,这次是真的在抽,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一口青烟从薄唇中轻轻吹出来,弥乱了他的眼神。

  “这个点了还要出去?”

  “嗯。”

  “头一次见人深更半夜去相亲的。”

他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朝她走过来,挡在她面前,“白天相不行?”

  “白天没时间。”

  “明天给你放一天假,白天去。”

他说着,拨了一下陈青梧的肩膀,将她往里推。

  “他明天要出差。”

陈青梧越过段靳成,“说好了就这附近见一面,很快的。”

  她说完,朝着车库走去。

  段靳成揉了下太阳穴。

  这女人真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别人说出差她就信,难道就没怀疑过这只是人家深夜约她出去的托辞吗?

  总之这么晚了相亲,他闻所未闻。

  车库的卷帘门缓缓打开,Mini亮起车灯,直接朝公路方向开去。

  段靳成立刻出门,开车跟上她。

  以前都是狗仔跟着他,现在他成狗仔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陈青梧的Mini停在一家名叫“茶韵”的茶馆前,车子刚一停下,隔壁车位的黑色奔驰车里下来一个男人,抬手敲了敲她的车窗。

  男人高高瘦瘦,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透着一股精英范儿。

  陈青梧下车就冲人甜笑打招呼,两人肩并肩往茶馆大厅里走,忽然,男人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转身往车子这边折回来。

  段靳成在他转身的刹那看清楚他的脸。

  沈嘉煜。

  段靳成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同学聚会上,他们刚见过。

  原来是老熟人了,难怪陈青梧放心大胆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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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煜折回车里拿的东西,是给陈青梧的礼物,一套人民币纸币收藏礼品册,他们银行今年新推出的收藏品。

  “陈青梧,送给你的。”

  “谢谢,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啊!怎么办?我空手来的!”

陈青梧顿觉不好意思,她来得急,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没事,我也是下班的时候想到的。”

  “那我先欠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补。”

  “好。”

  两人往二楼包厢走,走到二楼的时候,看到走廊的电视屏上正播放一则茶饮料的广告,是段靳成代言的。

  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他,可见段靳成的国民度真的很高。

  “这不是段靳成吗?”

沈嘉煜也认了出来。

  陈青梧点点头:“是啊。”

  “他现在可红了。”

  陈青梧又点点头:“是啊。”

  “不过虽然红了,但人没什么架子。”

沈嘉煜说。

  “你见过他?”

  “嗯,之前的同学聚会上见过。”

  “同学聚会?段靳成还去你们三班开过同学聚会了?”

  “不是,是你们六班的那次同学聚会。”

  陈青梧都快被绕晕了:“六班的同学聚会,你也去了?可你不是三班的吗?”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

沈嘉煜指了指包厢,“进去慢慢说吧。”

  “好。”

  沈嘉煜之所以参加六班的同学聚会,都是托了穆一洋的福。

  当年穆一洋和吴敏雅说好了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可后来高考的时候,穆一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超常发挥,考得比吴敏雅好很多。

  两人不仅没有考到一所大学,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吴敏雅去了南方,穆一洋去了北方,一南一北的两个人就开始了异地恋。

  “后来他们分手了,你知道吧?”

沈嘉煜问。

  在他看来,吴敏雅和陈青梧是最好的朋友,她理应知道。

  “知道。”

陈青梧说起这个话题就蹙眉。

  异地恋不仅考验两人的感情,最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得彼此信任。

  可大二的那个情人节,吴敏雅坐飞机悄悄跑到穆一洋的学校,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他和别的女生很亲密。

  吴敏雅当即提了分手,连夜离开穆一洋所在的城市。

  “其实那是一场误会。”

沈嘉煜说,“那个女生是想借着情人节给穆一洋表白,穆一洋正拒绝她呢,她毫无预兆就亲上去了,穆一洋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扒开,正好吴敏雅来了。”

  这是穆一洋说的版本。

  可在吴敏雅的视角看来,就是穆一洋在和那个女生接吻,千里迢迢赶去和男朋友过节,却撞见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接吻,这换谁都接受不了。

  和穆一洋分手后,吴敏雅很痛苦,加上那段时间,陈青梧的情绪也很糟糕,两人经常一通电话就痛哭,谁都安慰不了谁。

  那可真是一段现在回想起来都会痛彻心扉的时光,也是那段时光里,陈青梧和吴敏雅慢慢了解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怕最亲密的朋友和家人,悲欢都不相通。一切的一切,唯有自渡。

  “穆一洋被分手后,一直都想解释想挽回,可吴敏雅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换号码她就拉黑,换号码就拉黑,穆一洋去了她学校好几次,她也都避而不见。”

沈嘉煜叹了一口气,“其实吴敏雅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穆一洋一直没有放下过她,所以当他听说六班要在楚城开同学聚会,他立刻拉上我去偶遇吴敏雅,想着趁这次机会再解释一下,看还能不能再续前缘。”

  “可那天我和雅雅都没有去。”

  “是啊,我们两个去扑了个空,然后正好碰到了徐威,徐威热情地拉着我两一定要我们进去包厢一起吃饭,我们就进去了。没想到,那天段靳成也会来!我还以为,他那样的明星,早就把高中同学都忘干净了,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得,连我和穆一洋不是你们班的,他都叫得上名字。”

  陈青梧笑而不语,段学霸的记性不用质疑。

  “对了,我还听到他问起你了。”

沈嘉煜忽然说。

  “我?”

  “对啊,问你怎么没来同学聚会,你没来,他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沈嘉煜凑到陈青梧面前,神秘兮兮地说,“段靳成高中的时候应该喜欢你吧?”

  陈青梧完全没想到,今天晚上出来“相亲”的话题会完全围绕段靳成展开,而且,还能吃到自己的陈年老瓜。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记得不,高二的时候篮球赛,我打球砸到了你,后来买了个小蛋糕去给你道歉。”

  “记得。”

  沈嘉煜挠头一笑:“不瞒你说,那时候,我其实也有点喜欢你。”

  陈青梧听得正有兴致,对他突然自爆有点措手不及。

  沈嘉煜见她尴尬,连忙摆摆手说:“那个年纪情窦初开,看到漂亮女生都会有点好感,你别介意啊。”

  “看在你夸我漂亮女生的份上,不介意了。”

陈青梧说。

  沈嘉煜哈哈一笑:“你本来就很漂亮啊,你自己不知道吗?那天我篮球砸到你之后,你们班上很多男生都和我急眼,要找我算账!”

  陈青梧只觉得这瓜越吃越离谱,于是对沈嘉煜说:“你还是赶紧讲重点吧。”

  “哦对,重点是,我买了个小蛋糕去给你,结果被段靳成挡了回来,后来我不服气去找他理论,结果被他警告让我离你远点。”

沈嘉煜“啧”了声,“我当时怂了一下,被他的气势震慑,后来回去左想右想,很后悔当时没有反问他一句‘你凭什么’,哎,我这人就是这样,与人吵架或者对峙当场发挥不出来,都要回去冷静一下才能想到怎么回怼更妙。”

  沈嘉煜说完,兀自笑了起来。

  他只当一个过期的笑话来讲,可对陈青梧而言,是心上又添一重新伤。

  原来段靳成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对有她不一般的情愫了。

  难怪后来他对她表白时说,他喜欢她很久了。

  陈青梧一直以为高中时的暗恋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一想到他也曾经情深,最后却换来她那样的伤害,她的心就像被刀尖一点点挑破,内疚和遗憾好似沾染了鲜血般沉重,几欲将她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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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梧和沈嘉煜聊了很久。

  要是母亲莫莉知道他们这次见面一停不停地聊了近两个小时,那她一定以为八字的撇捺都有了。

  但其实聊天的后半段,沈嘉煜都在说他爱而不得的故事。

  他这次来相亲,的确是被家里逼的。因为沈嘉煜前段时间刚交往了一个很喜欢的女生,但他父母嫌弃女生家里务农贫穷,还有两个弟弟要照拂,配不上沈嘉煜,所以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沈嘉煜很痛苦,父母为了让他快点走出失恋的阴影,就安排了这次相亲。

  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懂的都懂。

  可这方法,不是谁都适用。

  沈嘉煜就不适合。

  “我想过了,感情哪儿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还是很喜欢她,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去把她追回来。”

沈嘉煜很坚定。

  “加油,祝你成功哦。”

陈青梧真心道。

  “谢谢了,我这次约你出来,其实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帮我拖一个月吧,一个月后再告诉你母亲,和我没有话题,性格不合,聊不到一起。否则的话,今天这里结束,明天他们肯定又会马上给我安排其他相亲。我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去挽回她。”

  “没问题。”

陈青梧爽快答应。

  “谢谢你青梧,等我和她成了,请你吃饭。”

  “好,等你们好消息。”

  陈青梧离开茶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开回家正好十二点。

  院子里亮着灯,但却不见人。

  她关了灯正准备上楼,忽然看到楼道里有一点猩红的烟火。

  段靳成还没有睡,他又坐在那里等着她。

  陈青梧想到今天沈嘉煜说的那些话,想到这几天和段靳成的相处,想到昨晚他的头像和他的朋友圈,种种种种,都让她不敢过去面对他。

  自从段靳成来了之后,那条楼道就成了陈青梧时而能闯过,时而却闯不过的关。

  她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儿,走进了工作室。

  哪怕只能短暂逃避一会儿,她也想逃避一会儿。

  “安全到家了吗?”

沈嘉煜弹了一条语音过来。

  “到了到了,你安全到家了吗?”

  “快了。”

  “好,那你小心开车吧。”

  “嗯,下次见。”

  “下次见。”

  陈青梧弹完语音,刚放下手机,就看到段靳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工作室的门口。

  “刚分开,就开始约下一次了?”

他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你偷听我讲话干什么?”

陈青梧咕哝。

  “去了这么久,是看对眼了?”

  “碰到老同学,就多聊了两句。”

  “哪个老同学?”

他明知故问。

  “沈嘉煜。”

  “就是当年给你送蛋糕那个?那挺好,他那时候就喜欢你,今天相亲又相到你,回去做梦都要笑醒。”

  “你今天怎么总是阴阳怪气说话?高中时候那点喜欢算什么喜欢?再说了,都过去十来年了,就算真的谈过恋爱,感情也早就消磨干净了,更何况只是一点点好感而已。”

  段靳成眉间的山川松动:“这么说,成不了?”

  “成不了,他心有所属,今天见面,单纯就是和我叙个旧。”

  他唇一抿,不说话了。

  陈青梧能感觉到他阴鹜的气场消散了些。

  她想着说清楚了总该可以放她上楼了吧,于是拎上包,准备去关灯,可一抬眸,却看到段靳成笔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干什么?”

陈青梧警觉。

  “陈老师,既然这一轮相亲失败,那是不是该考虑下一轮了?”

他笑着,但笑容只是浮于皮囊。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陈老师相个亲。”

  “……”

  “陈老师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她更靠近一步。

  陈青梧节节败退,最后抵住了案台,退无可退。

  “还是以前的那套择偶标准,钱多?原生家庭完美?”

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几乎要贴到她的身上。

  陈青梧咬紧了唇,抬眸去看他。

  近距离看他的眼睛,像霜雪里滚过的宝石,清亮冰冷,半点没有温情。

  “原生家庭这条我是达不到了,但钱多可以。”

段靳成往陈青梧工作的案台上掷出一张黑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什么意思?”

陈青梧瞪着他。

  “钱都给你,和我交往。”

  “神经病!”

  陈青梧一把推开段靳成,想要从他身侧越过去,却被他伸手一揽,揽到了胸前。

  “陈青梧,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却不行!我也有钱了!”

他的手掌在她腰上发狠,用力地将她按向他的身体。

  “你疯了是不是?”

陈青梧一边挣扎一边指着工作室的那两个摄像头,“你疯了才在这里讲这些!”

  “你就当我是疯了!”

段靳成侧头,对着那两个摄像头,发号施令般吼了声:“这段剪掉!”

  话落,他的另一只手上扬,手掌阖住陈青梧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唇重重吻下来。

  段靳成身上的烟草气息,一瞬间夺走了陈青梧所有氧气。

  她大脑一片空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段靳成。

  “你不行!”

她强忍着眼泪,用仅存的理智编织出一个谎言,“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不行!”

  陈青梧说完,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段靳成站在工作室里,退了一步倚住陈青梧工作的案台,双手紧紧的抓着案台的边缘,青筋凸起。

  初夏的夜,院子里蝉鸣声声。

  段靳成想起自己和她表白的那个夜里,窗外也是这样的蝉鸣起伏不断。

  那年他终于熬过复读,参加了高考,高考结束的那天夜里,他按捺不住心情给她打电话,可她直接按掉了没有接。

  没有接也好,他本就忐忑,怕自己一紧张组织不好语言。

  于是他冷静了一下,改成编辑短信。

  起初他洋洋洒洒打了很多字,可转头念一念,又觉得实在矫情,最后删删减减只剩下一句:“陈青梧,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条发送后,又赶紧加了一条:“陈青梧,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信息出去后大概十五分钟,她就回了过来。

  那一条信息的内容,他至今想起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抱歉,我不能答应。我承认自己高中的时候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确对你产生过好感,但出来读大学后这一年,我碰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见过了更大的世界,我的观念已经发生了改变,我觉得像你这样一分钱没有、原生家庭又糟糕的人,完全不在我的择偶标准之内。”

  最了解他的人,最清楚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而她,直接剜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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