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季平和季城赶着牛车来到兰桂镇,在集市找了个角落把背篓放下,对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便开始喊道:“卖葱油饼咯,又香又好吃的葱油饼,外酥里软的独家秘方,三文钱两个。”季平年纪大点,比较放得开,声音洪亮又热情。 季城有些腼腆,但看哥哥喊得起劲儿,也跟着吆喝起来。 这时候,一个穿七成新蓝衣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好奇的问:“什么是葱油饼?”
镇上小贩小摊不少,卖早餐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却从来没听过卖葱油饼的。 季平一看有人来问,立即答道:“这是我家里做的新鲜吃食,香软好吃,老少皆宜,您要不要买两个试试?”
他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扑鼻的葱香味迎面而来,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中年男子道:“三文钱两个,也太贵了吧。”
“大叔,我们家的葱油饼独一无二,用了油、葱、姜、花椒还有独特的椒盐和葱油等调料,绝对好吃。”
季平诚恳的解释,这是季菀特意叮嘱的说辞。 果然,那中年男子来了兴趣,“行,那就来两个吧。”
“好。”
季平眉开眼笑,用油纸包了两个葱油饼递给他,季城收钱。三文钱,就这么轻易赚到手了。 中年男子拿着葱油饼,先尝了一口,果然唇齿葱香,外酥里软。 “真好吃。”
他目光赞赏,“再来两个,不,四个。”
季平大喜,立即给装了四个,季城喜滋滋的把钱装兜里,吆喝得更大声了。 中年男子走了几步遇到熟人,对方好奇的问:“你这买的是什么?”
“葱油饼。”
中年男子抬手一指,“集市那边两兄弟再卖,你也去买吧,比馒头面饼都好吃。”
“真的?”
对方听他这么说,再加上那葱油饼的香味实在诱人,也被勾起了食欲,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小兄弟,给我来两个葱油饼。”
才这么一会儿,又来了客人,季平兄弟俩喜不自胜,忙装饼的装饼,收钱的收钱。 “您拿好,慢走。”
新鲜美味的葱油饼就这么宣传开来了,镇上有钱的人多,很少有计较葱油饼贵的。毕竟一碗面,都要花两文钱,葱油饼可好吃多了。而且还方便带回去给家人吃。 “这葱油饼怎么做的啊?外酥里软的。”
“有葱、还有花椒,好像还有姜的味道,但这饼里面看不见姜,真是神奇。”
客人们议论纷纷,惊叹又疑惑。 季平和季城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们也不懂这个葱油饼怎么做的,只知道味道好,意犹未尽。 四十八个葱油饼,很快就卖完了。 两兄弟高高兴兴的收摊。这时候,一个戴银钗的妇人走过来,看见背篓里空空如也,不由得面露失望。 “你们的葱油饼这么快就卖完了?”
儿子从邻居小朋友那里看见葱油饼,闹着要吃,她打听了哪有卖的,匆匆而来,结果还是晚了。 季平察言观色,道:“只要不下雪,我们最近天天都会来卖葱油饼,您可以明天早些来。”
只能如此了。 妇人叹息,转身走了。 季平和季城收拾好东西,赶上牛车,路上拉了一对老夫妇,又收了两文钱,高高兴兴的回村了。还没到家呢,就听见隔壁陈寡妇家的争吵声。 “你走,以后都别来找我,让你的儿子也别来找我,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陈氏尖锐的声音透着决绝。 然后就见丁氏踉跄的退了出来,似乎是被人推着往外走的。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竟忘恩负义,顶撞长辈…”丁氏也不知是被推的还是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立即大哭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亲娘啊,我不活了…” 她喊得大声,苗氏、李氏以及周氏都出来了。包括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也慢慢的聚集了过来。 “哟,这不是丁大娘吗?怎么躺在地上?”
“陈氏要杀自己亲娘?我的天…” “陈家不是早就不和王大家的来往了吗,过年过节的也没见陈家的来过,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陈氏也太过了,平时爱说闲话就算了,竟还对自己亲娘动起手来了,造孽哟~” 丁氏的目的很简单,钱。没想到女儿这么不近人情,说什么都不肯帮她。她又急又怒,刚好陈氏推了她一把,她就顺水推舟,借题发挥,想博得所有人的同情。让陈氏迫于压力,对自己低头。 她也的确成功了。 大概是陈氏平时人缘的确太差,又是晚辈,所以面对丁氏的哭诉,大部分都将指责的目光落到了陈氏身上。 众矢之的的陈氏冷笑,气得浑身发抖。 老五王二柱满面怒容,“姥姥,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明明是你自己没能在周婶儿那借到钱,跑来找我娘,我娘不同意你就骂她不孝,还趴在地上诬赖我娘。我娘可是你亲闺女,你、你却这般往她身上泼脏水,用心如此歹毒…” 老三王春水也红着眼眶,“我爹死了,大姐去给人做丫鬟,二哥去收恭桶,我们过得这么苦都没求你什么。小舅舅要娶妻,凭什么要我娘出钱?”
老六王二柱才五岁,哭着说道:“姥姥欺负我娘,呜呜…” 三岁的小柱子抱住四姐王春娇的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议论的村民恍然大悟,看向谎言揭穿心虚闪躲的丁氏,鄙夷道:“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倚老卖老欺负小辈,什么东西!”
“这可是亲娘啊,居然算计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我老婆子今天可涨了见识了。”
“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丢脸。”
“卖女儿的势力东西,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坐在地上装给谁看呢?当谁看不出她那点小把戏?偏她还自以为是,也不怕露怯。”
“一个长辈,居然跑来欺负人家妇孺小孩,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我当陈四那偷鸡摸狗的本事哪来的,却原来有其母必有其子。”
“可不是吗?有个歪心思的娘才能教出心术不正的儿子。儿子偷窃,当娘的又来讹诈人家,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人家周氏有钱凭什么要借给她?当初季青死后,就她整天在背后嚼舌根说周氏命硬克死了季青。现在看人家日子好过了,又眼巴巴跑来借钱了,真是不要脸。”
谣言瞬间一边倒,一个个的指着躺在地上的丁氏指责唾骂,尤其是女人,最见不得丁氏这种小人行径。跟她比起来,陈氏的刻薄甚至都微不足道了。 方圆几里,都知道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当初陈家把大女儿嫁给王家就为了高昂聘礼,又把小女儿送给人为妾,结果一尸两命,王家却只要钱,连个葬礼都不给办。 王家的名声,早就败坏了,谁都不愿跟这家人打交道。 众口铄金,丁氏准备把事情闹大讹诈亲生女儿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她恶狠狠瞪了眼陈氏,迅速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娘,别看了。”
季菀扯了扯周氏的衣袖,“陈氏再可怜,也不值得咱们同情。想想当初爹死的时候,她是怎么编排您的。还有小弟弟,是怎么死的。”
周氏恍惚了下。 同为寡妇,陈氏的不易她感同身受。尤其看见陈氏被自己亲生母亲冤枉讹诈的时候,她便想起当年自己是如何被亲妹妹陷害,身败名裂,流落他乡的。 但女儿说得对。当初丈夫离世,她悲痛欲绝动了胎气。陈氏却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到处宣扬她克夫,婆母由此对她越发不喜,不给她请大夫产婆,以至于最后她生下死胎。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婆母给扔了,说是晦气。 想到往事,周氏对陈氏生出的那一丝同情,便成了怨。 “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去请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