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来,苏芷曼一边听着紫影的“叨叨”,一边安静的吃着菜。“说吧,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紫影双臂环胸抵靠在椅背上,看着苏芷曼只管吃。“我问你呢!”
见苏芷曼没反应,紫影一掌拍在桌子上,不重,但很有警示性。“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吃饭聊天的话,我可以拒绝回答。查案的话,我也可以说声不知道。你查到什么便是什么在,怎么去分析判断那也是你们府衙的事,否则我爹将红浦玉交给你们做什么?”
苏芷曼解决了半碗米饭之后,道。“府上的丫头被杀,玉琉坊也犯了凶案,苏二夫人暴毙,尸骨差点丢失,在苏家祖坟又发现了红浦玉,你们太尉府最近可是不太平,我作为陵安府衙的一级捕快,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紫影问。“太尉府最近可能流年不利。”
苏芷曼漫不经心。“流年不利?”
紫影很好笑,“苏二小姐如今声名扭转,也要归功流年不利了?”
“紫影姑娘,府衙里的案子并不少,为什么你偏偏对太尉府感兴趣?”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现在跟谢家拉上关系,我得替谢家防着,谁知道你那边会有什么事连累到谢家——”“连累到谢瑾清。”
苏芷曼打断紫影的话。“是谢家的每一个人!”
紫影纠正,“所以,与你有关的案子我管定了!”
“你放心,我跟瑾泫公子不会有任何关系。至于什么救命之恩,在我出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什么回报。”
“但是谢家不会不认。只要你一天没有嫁人,瑾泫那边就会等着你。就算你嫁了人,谢家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在你遇事的时候也一定会帮你。你说跟他们没关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紫影的音调有些激动。苏芷曼默默的继续吃饭。谢家的人虽然简在帝心,可他们其实是很讲情义的,当情义二字被放大,处事就会犯难受累。而在朝堂上,像谢大人这样不结党营私公正清明的官员实在太少,如果在幕后黑手的引导下被拉下他们所在的漩涡中,不仅对谢家不利,还会直接危害到朝廷的基石,到时候司马昱承也得吃亏。就在紫影以为苏芷曼继续装聋作哑的时候,苏芷曼将碗筷推开,朝紫影勾勾手指。紫影附耳上前。两人趴在桌子上。“有这种事?”
紫影听完苏芷曼的悄悄话,很是意外。苏芷曼点点头,“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她将之前玉箫一案并未完结的秘密告诉了紫影,让紫影知道真正的幕后还存在,也将对靖安侯府的怀疑说了。“是谁,你们有了怀疑目标吗?”
紫影问。刘子贺被杀本来就疑点重重,又没有头绪,经过苏芷曼这么一说延出了一条线索。而且苏芷曼还提到了箫王。“这不是正在查么。”
苏芷曼表示再无话可说。紫影靠着椅背,思索起来。“这可是机密。你是一级捕快,应该明白。”
苏芷曼提醒。“我知道。”
紫影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靖安侯府的命案就得换了查探方向,而且还不能被人知道。就连府尹大人也不能说。”
“你知道就好。是你追着我问的,坏了箫王的事,我可不跟你一起承担。”
苏芷曼故意道。“我可是一级捕快!”
紫影斜了苏芷曼一眼,“我懂的你未必懂,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有我出手那是你们得到的便宜。你让箫王那边等我的消息,我会从靖安侯府的命案这边入手,追查到真正的凶手,绝对不会让人冒名。这年头,科考举子有人冒充,这凶手黑锅也有人主动冒充,还真是……玉箫那边实在拿不下了?”
“玉箫现在是一心求死,只等着秋闱狩猎后问斩。若不是防的严,将她每天吊着,肯定早就自尽了。”
苏芷曼道。玉箫的情况是之前司马昱承告诉她的。拖到秋闱狩猎后问斩,也是为了争取时间,想要最后从她口里挖出点东西,但是玉箫分明是铁了心的认罪赴死,使尽手段也撬不出来什么。“一心求死的人就是一块木头,其实已经相当于是个死人,就是多存了一口气。”
紫影道。这种人,苏芷曼也见过。特工训练中的一条就是要“宁死不屈”,但是大多说的人都做不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了最后的那一步会选择怎样。玉箫这般固执,无牵无挂的她被威胁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的幕后应了她最想要的条件,让她认为自己死而无憾,或者说只要她承担下一切然后死去,她的愿望才会实现。“紫影姑娘,帮个忙吧。”
苏芷曼道。“你在问我?”
紫影觉得很好笑,“苏二小姐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苏芷曼不顾紫影的冷嘲热讽,再次朝紫影勾勾手。紫影眉毛一挑,低下头……“你能做的了主吗?”
等苏芷曼说完之后,紫影怀疑的问。“做不了主我跟你废什么话!”
苏芷曼直起身。“你不是说救人不图回报?你这回报可真不小。”
紫影斜目在苏芷曼身上扫来扫去。不过就是替箫王搭了把手,其实论起救命之恩来也是夸张,难不成皇上真能因为一个玉箫不明不白的事判了自己的皇孙斩立决?只要箫王不死,太后寿宴的那件事总有回旋余地,说帮忙可以,说救命是有些夸大其词了,像谢瑾泫那样危在旦夕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只是帮了箫王个忙,箫王就将苏芷曼奉为座上宾,也难怪苏芷曼看不上谢瑾泫的婚约,照这对比看,苏芷曼这是想让谢瑾泫为她做牛做马才行啊!一边盯着箫王,一边让谢瑾泫做下手,苏二小姐还真是野心勃勃!“回报?你以为箫王的回报很好得么?”
苏芷曼从紫影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与愤怒,“紫影姑娘,你认为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回报么?那么,你与谢大公子之间是怎样的算法,说来听听。”
“这两件事不一样!”
紫影道。“怎么不一样?”
苏芷曼反问,“在我看来就是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
紫影终于听出了不对味儿,“你跟箫王到底什么关系?”
“反正不是恩将求报的关系。”
苏芷曼起身道,“话我已经说给你,最迟秋闱狩猎,给我答复。”
吃饱喝足话已说尽的苏芷曼没有再跟紫影耗下去的必要,折身便走。“你不怕我泄密?”
紫影跟着站起身。“我相信你对谢大公子的感情,也相信你有一颗不输于男人的心。”
苏芷曼回头,微微一笑。十月十六,不管外界发生多少事,每年一度的秋闱狩猎总要如期举行。各臣都带着家眷跟随皇上一同前往距离京城二十里的云山,平时云山可供人出入,但到了秋闱狩猎时,便成了皇家禁区。云山距离陵安城不远,宫里也就只留下皇后与太后坐镇,皇子皇孙们都跟随前往。不同于进宫,所有人都是骑马而来。刚开始举行狩猎的时候,直接就把那些足不出户身子骨儿不行的娇滴滴的小姐们淘汰了一批,近些年因为有了准备,这些朝臣家的姑娘们就算不舞刀弄枪,也都尽力练马技,为的就是不至于在狩猎的时候被淘汰,而且还能展现出自己的风采,引人夺目。今年太尉府上还是两个小姐参加,不同的是把苏如曼换成了苏芷曼。谢家依然是三个姐妹,谢瑾泫的腿伤也恢复的差不多,骑马不成问题了。作为陵安府衙抽调出来应对不时之需的衙差,紫影这个女捕快竟也在列,应该做的是巡检之类的差事。“曼儿。”
司马昱承策马过来。从前天在箫王府不欢而散,司马昱承与苏芷曼一直都没见面,有什么话也是经过箫王府的暗卫传递的。也就是那个时候起,苏芷曼知道,原来箫王殿下人是离开了太尉府,可是暗卫从来没有撤干净。看在他还“有心”的份上,苏芷曼也就不跟他太甩脸子,“她同意了。”
“已经开始了。”
司马昱承望向前方。云山是由三个山头组成,他们此时来到的这个山顶特殊,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几百平米,草地上已经提前摆放好了靶子。狩猎开始前,男人会在这里比试武艺,女人会比试马术。若是有人听到箫王的话会认为他在说接下来就要开始的比试。而苏芷曼却不这样认为,侧头盯着司马昱承的侧脸。“不过两天没见,曼儿就这么移不开眼?”
箫王殿下春风得意般继续了望前方,英气风发。“开始了?你确信?”
苏芷曼问。简单的字,丰富的含义。之前借助暗卫传信,是要她得到紫影的答复之后才开始动手,现在司马昱承却告诉她已经开始了,也就是说他原本就十分确信紫影会给出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