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么？”
紫影见苏芷曼停顿了一下，便急着催问。“肃清背叛。”
苏芷曼吐出四个字。“肃清背叛？”
紫影仔细的品味。“对，我想，对付靖安侯府，更像是铲除叛徒，只有在这支力量已经不能为他所用，甚至会产生某种阻力的时候，才会想要将其连根拔起。也只有靖安侯府那边意识到相当的危险，才不惜那刘子贺的命脱身。”
苏芷曼道。“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设法接近靖安侯府，跟他们合作？”
紫影想了想道。“无法琢磨一个敌人时，就从敌人的对手身上出发。”
苏芷曼道，“祝你好运。”
“用不着祝我，还是祝箫王殿下吧。”
紫影端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碗酒，“箫王现在一门心思可是都放在追查陈年旧事上了，听说昨夜还去了大皇子府。你要知道，大皇子府自从被毁，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除了那次从凶巷的暗道不知不觉跟过去。苏芷曼想。苏芷曼跟紫影碰碗，“合作愉快。”
“还有什么合作？”
紫影倒是越来越欣赏此时的苏芷曼，冷静，还有头脑，没有被一场意外打倒，不是缠绵于情爱中无法自拔的小女人。“你去继续对付靖安侯府那边，我去凤宅。”
苏芷曼道。“你要去凤宅？”
紫影惊讶。苏芷曼点点头，“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将我跟箫王分开，把我带走，我一直避着也不是办法。现在都损了个厉王，他的代价也够大的。”
“凤飞鹤？他为了什么？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紫影问，“你的意思是说，幕后主使是他？有几分肯定？”
这可不是能够随便质疑的，没有十分的把握，绝不能跟任何人声明怀疑到凤飞鹤身上。否则聚义庄一闹事，朝廷跟着也要动荡。那可是连皇上都要避让三分的人物。“所有问题都得等我接近了他才知道，他也在等着我。”
苏芷曼将碗中的酒饮尽，站起身，“如果箫王回来，告诉他，不要担心。”
就在刚才的短暂时间内，她想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凤飞鹤来“接”她，她还是跟着他去吧。接近他，去了解他，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想做什么。“怎么可能不担心？如果你确定你说的话，他就是个危险人物。”
紫影跟着站起身，“要是根据你所说的，他极有可能就是百花门之首。这样的话，才容易借厉王之手去操控彼岸花令，这都说得通了！”
她经常在外办事，深知江湖人身份的复杂性，不少人都是亦正亦邪。“不会的，你还没有收到江湖上的消息么？他们跟百花门绝对不是一伙的。”
苏芷曼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者说，她相信司马昱承。司马昱承说过当初的葵花令是真的，玉箫之下的彼岸花令就一定是假的。“还没有。按照平常的反应速度，有没有动静应该也快知道了。”
紫影道。“谢谢你的酒，改天有机会我回请，我先走了。”
苏芷曼将酒碗放下，大步朝酒馆门口走去。“喂！”
紫影想要把苏芷曼叫住，“要不要这么铺张浪费啊！这酒馆我可是包了一天，你就跟我喝这么一会儿？”
苏芷曼朝紫影挥挥手，“你继续留下来好好喝吧。”
然后，开门走了。凤宅，是凤飞鹤光明正大的在陵安城现身之后，安置的宅子。这是一座空置多年的旧宅，之前就不知道被什么人买了，早就在装修，原来是为凤大庄主准备的。按照地形上看，这座宅子远离民宅区，位置独立，四周一片宽旷也就显得清净。从结构上看，宅子里修建一座小楼，站在顶层，视野非常宽阔。从布置上看，整个宅子是淡雅的风格，正好映衬凤飞鹤那一身儒雅白衣，还有那一身病态，少了奢华生气的淡静。凤宅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只有简单的“凤宅”两个金色大字，出自凤飞鹤自己的笔体。之前这座旧宅一直都不被人注意。这是很早以前一个商贾在陵安城的私宅，后来那个商贾全家被杀死在宅子里后，这座宅子就空置下来，按照继承的顺序，传到商贾的子侄手里，那个子侄不敢留，便找中间人转卖，最后几经倒手，落在凤飞鹤手里。如今因为靠了聚义庄庄主的名号，终于又恢复了多少年前的望族之气。苏芷曼出了酒馆，便直接朝凤宅寻去。很好找，半个时辰后就到了。“苏小姐，您确定要进去？”
跟随在她身边的暗卫忍不住现身问。主子只是命他们随时注意苏芷曼安危，却没有给他们控制苏芷曼行动的权力。苏芷曼真要进凤宅，他们没法阻拦。可真的进去的话，凤宅防卫森严，他们就不容易紧密跟着了。这是聚义庄的地盘，防卫水准在整个江湖之上，可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确定。”
苏芷曼仰望那金灿灿的“凤宅”二字。看字识人，可是从这两个瘦体的字中，她看不出凤飞鹤。“苏小姐去哪里那是苏小姐的自由。苏小姐到了凤宅就是凤宅的尊客，各位做尾巴的可以散了。”
凤宅大门打开，凤宅的管家从里面走出，然后侧身让到一边。凤飞鹤跟在管家身后走出。又是及时的见面，让苏芷曼没法不信他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她。这是她身后最长的尾巴。“你们下去吧。”
苏芷曼低声对身后的人道。暗卫看了看凤飞鹤，“苏小姐，我们就在凤宅外守着，有什么事呼叫。”
说完，暗卫退开。凤飞鹤也不在乎暗卫的话，朝苏芷曼走近，含笑道，“芷儿，你还是来找我了。”
这期盼中带着欣喜的口吻，就好像是多年未见，她回来了一般。“我别无它去。”
苏芷曼道。凤飞鹤伸手，毫不避嫌的拉住苏芷曼，牵着她的手朝凤宅大门走，“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真正的家。”
苏芷曼很温顺，一句话不说，也不抗拒，任由凤飞鹤牵着，踏进凤宅大门。沉重的大门随着她的进入应声而闭，就像是把她关进了什么地方。“不要怕，我只是不想有不相干的人打扰。”
凤飞鹤道。苏芷曼也不说什么，跟着凤飞鹤一直走。到了那座阁楼，凤飞鹤指给苏芷曼，“这座阁楼就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带着她进了楼内。楼里也是典雅的装扮，每一层都有卧房书阁琴房，任由苏芷曼随意挑选。由于天渐渐冷了，还烧起了比较现代的壁炉，屋子里暖烘烘的，仿若春天。阁楼外还特意栽了一排排的秋菊，开的正盛，屋子里的花瓶中也插着几束刚刚剪下来的花朵，增添了芬芳。这些布置没有司马昱承的那间搬到太尉府的书房奢华，却透着另一种宁静的高贵。苏芷曼走进阁楼一层的屋子里，从凤飞鹤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到窗前，从花瓶里取出一支粉红色的菊花，闻了闻，“凤庄主原来对我这么用心，之前怎么就一点都未察觉到？甚至都不知道凤庄主的存在。”
凤飞鹤定定的看着苏芷曼，缓步走到壁炉前，盘腿坐在蒲团上，将披风解下，放在旁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是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
又是这样的话。在苏芷曼去酒馆前，不理会他的步步紧跟时，他就说过这种话。苏芷曼的目光垂在芬芳的菊花上，“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
“不怪你，当时你还小，做许多事也不在意。可我不一样。”
凤飞鹤就着壁炉，搓着双手，“我是个大人了，在意的东西多。”
“你做了多少年聚义庄的庄主。”
苏芷曼走到凤飞鹤跟前，盘腿坐在另一个蒲团上。“十五年了吧。”
凤飞鹤道。“十五年，也就是说你见过我的时候你已经是庄主，拥有不俗的身份。”
苏芷曼道，“可是，在我悲催的成长里，为什么没有你的任何影子？现在你给我的感觉是对我很在意的，可之前呢？”
“你是在怪我以前对你不管不顾，任你受委屈么？”
凤飞鹤直视着苏芷曼。苏芷曼也不隐瞒，“是的。”
如果身边真有这么个在意的人，原主怎么会过那么悲催的日子？既然以前不在意，现在她有了自己的生活，为何又跑出来干预破坏？“你错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就算我不是亲自在，也让人跟着。否则，当初你在山中落难的时候，怎么会碰到司马铮？”
凤飞鹤道。“别给我提那件事。”
苏芷曼耻笑，“当时，是靠了我自己与箫王，要是真等司马铮，我早就淹没在沼泽泥或者是炸死在山洞里了。”
“可是你没死，也不需要救。芷儿有能力的时候是不需要他人帮忙的，我相信芷儿，一定能够随机应对，若是实在应对不了，该出手的时候自然有人会出手搭救。我需要看到芷儿的成长，而芷儿也令我欣慰。”
凤飞鹤面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