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庄的人曾经也对我下过手。这并不难理解。”
凤飞鹤道,“司马昱承虽然说是一直在外养病,可是除了对外公布的消息,除了他在千松岭的安排之外,我并没有完全掌握到他私下里的举动。可是看看他最近的彻查力度,只凭一个箫王府根本就做不到。他的手中一定拥有一股暗力。我虽然早就怀疑他,却从来没有抓住关键的东西。”
“还记得上回去二毛子那里买豆腐的情况吗?正因为发现了在外的苏芷曼,我才断定司马昱承并不在箫王府,可毕竟晚发现一步,寻了个空。而自从那一夜之后,再无葵花令刺客对司马昱承下手,我可以断定,那夜司马昱承避开众人视线,一定就是去解决葵花令刺客的事。他跟刺客绝对不是一个目标与行刺的简单关系,否则没必要那般仔细的遮掩。”
“箫王掌控着百花门?”
凤宅的管家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江湖人向来是避着朝廷的。聚义庄行事也需要遮掩最真实的目的。而当今的皇长孙竟然掌控着江湖中的一支不算轻的力量?看起来在朝中没有太大权力只仗着皇帝宠爱的皇孙箫王殿下其实真正的实力是在江湖中!百花门这几年势头可是凶猛啊。聚义庄是白道的代表,百花门就是黑道的统率,几乎包揽这江湖中的黑暗门派。聚义庄曾在江湖豪客的要求下,安排铲除百花门,结果却一拖再拖,没有取得明显的一步胜利。“还有,两大尚书府的案子交给了刑部处理。”
管家在百花门的问题之后,见凤飞鹤颇有谈意,便又说起了这件事。“不奇怪,老皇帝就会将球踢给别人。”
凤飞鹤听了,淡笑道。这个别人自然就是司马昱承了。他见到两大尚书府的公子在路上针对苏芷曼,就想要除掉他们了,着手命人收拾了他们的罪证,找他们安插在朝中的人经过每个朝廷都不会缺少的那么一两个心不够用又正义的人一步步呈交到了皇上的手中。当然不怕折子交不上去,如果中间被人扣下,他们也有办法让折子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在皇上的龙案上。既除了两大尚书府,又让司马昱承受累,可谓一举两得。这个时候,分分司马昱承的心也好。而此时,苏芷曼与司马昱承一起吃了饭,便回到谈论正事。所谓正事,自然就是聚义庄的庄主与二少爷。现在已经明确肯定,“心神”一系列案都是前朝余党借用聚义庄的掩饰决定再次卷土重来的步步安排。聚义庄就是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包括多年前朝中掀起的那桩血雨腥风的铲除风波。“殿下,说实话,我觉得凤飞鹤那个人……”苏芷曼想了想,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恰当的表达用词。“但说无妨。”
司马昱承道。他知道,苏芷曼这些天在凤宅不会无心,该注意到的都会仔细留意。就算凤飞鹤仗着功力高,防护强,可以避开苏芷曼的眼睛,可只要他出现在苏芷曼的眼前,根据他的言行苏芷曼对他总会有自己的评判。“他好像真的很关心在乎我。”
苏芷曼想了想道。她一直都试着激怒凤飞鹤,可那个人对他一贯的好脾气,如果不是说他忍耐好,就是真的纵容她,可这本身的纵容就是个例外的存在。一个关心在乎她的人,应该不会将一桩桩凶案联系到她的身上。所以——“我比较相信,一切都是凤飞平的阴谋。”
虽然在凤宅的时候,她对凤飞鹤很冷淡,一副不肯相信他原谅他的样子,可是避开他来讲她的实际想法,从对他的言行举止上,她还是相信他几分。她是被司马铮蒙哄过,可是她原本也是一早就觉得司马铮有问题。她在前世就拥有很敏锐的直觉。凤飞鹤在她面前,口吻中对她的容忍关心,表达的感情,还有眼底偶尔露出的落寞痛意能够让她感同身受。感觉很真实。“你不会又说我眼瞎吧?”
苏芷曼问。“你的眼并不瞎。”
司马昱承道。眼瞎只不过是他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如果她眼瞎,那纸怀疑名单里就不会留下厉王的影子。“你们已经查到凤飞平了?”
苏芷曼想到,谢瑾泫对她说出凤飞平的名字。还诳她说司马昱承被凤飞平给打伤了。“紫影那边根据你的提醒最先跟上靖安侯府,后来我借出外查寻你身世的机会,暗中抽调一部分人交给墨,配合紫影去查。最终将那个一直隐在暗处注意着所有人动静的家伙的尾巴给逮住。”
司马昱承道。这也算是一招声东击西。所有人都以为他现在眼里只有苏芷曼的身世,无暇顾及其他,也是他最好下手的时候。“凤飞鹤说,他跟他父亲承诺过,不对凤飞平出手。”
苏芷曼道,“其中一定替凤飞平收拾过不少次烂摊子,不知道凤飞平出事,他会不会解救?”
“照你这么说,凤飞鹤也是很重情义。”
司马昱承不大相信。苏芷曼皱皱眉,“他好像只是对我看重,对其他人……除了凤飞平,对其他人应该都是能下得了手的。”
“那是,否则厉王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纯粹是自己找死。”
司马昱承道。“厉王……你相信断袖之癖的爱情吗?”
苏芷曼问。“你相信?”
司马昱承想起,苏芷曼还曾经误会过他跟墨。断袖之癖在他看来是侮辱,从她口中说出却好像很平常普通,从她的眼里也看不到任何异样。当然,这就是文化的差异。“人的感情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苏芷曼点点头,“现在回想起在云山面对厉王的情形,细细去品,厉王就像是个嫉妒生恨发狂失去了理智的人,那种情况跟在碧波湖时见到的明王妃很像,我记得,厉王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才要杀我,现在那个‘他’只能是凤飞鹤了。再看厉王的气质装束,与凤飞鹤又是很像。”
“没错,我记得小时候,他并不是现在的样子,言行上没见什么特别。”
司马昱承道。“这就是一种为了在意的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厉王爱上了凤飞鹤,所以一直在模仿他,甚至为了让他放下我而杀我。所以,不管厉王现在落个什么下场,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正是如此,反而衬托出凤飞鹤对他的无情与不公。”
“殿下,其实男人对男人的感情跟男女之间没有差别。厉王其实一直奉凤飞鹤的命令在暗中保护我,这倒让我想起来,之前有几次差点死的经历,最终都化险为夷,当时只以为是幸运,其实是厉王在代替凤飞鹤在暗中出手。凤飞鹤一边让我进行他所认为的历练,一边又保护不要危及我的命,而厉王一直都在保护着他最不能接受的人,还要在我面前泰然处之,化成你自己的心思去理解,其中的滋味是苦的。”
“直到最后,他用了心机想要破坏我跟你而失败,眼看着我跟你越走越近,一定是凤飞鹤那边的压力刺激到了他,再经历云山赐婚一事,他才忍不住的想要杀掉我。”
“杀人是不对,可是从他的立场上去想,他的出发点无非是因为一个纯粹的情字。所以,这情有时候也是害人害己,需要恰当的掌握。”
听了苏芷曼的一席话,司马昱承想了想,“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那般深厚?”
“是的。”
苏芷曼道,“其实世上这种人不少,只是不被世俗认可,被冠以了丑陋的帽子。真正的感情都是真挚的。”
咯噔!屋外轻微的声响。“谁?”
司马昱承凌声喝问。墨轻轻推门而入。在看到墨的那一刻,苏芷曼的嘴紧紧的闭住。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感觉错过。毫不知情的司马昱承对这种事就少一根筋了,见是墨,放下心问,“什么事?”
“凤飞平去了太尉府。”
墨短暂的晃神之后,立刻回到主要问题上。“苏清河已经死了,他跑到太尉府做什么?”
司马昱承皱眉,“继续盯着。”
“是。”
墨恭敬的离开,脊背挺得笔直。望着墨的背影,苏芷曼什么也没再说。墨的心意是另一种,以看着对方开心而开心。粗略去看,墨是一个忠心的属下,可是从细致的小节上去看,墨的忠心超出了属下的范围。一个单单奉命办事的属下不会去因为自己主子笑了,就给人奖赏。不会提前为主子打点去买通主子喜欢的人,虽然最后弄巧成拙还挨了罚。墨的感情里拥有许多超出去的东西。就像他刚才在外听到了她的话而心动。为了继续保持平常下去,苏芷曼不会跟司马昱承多说,有的事,当你不知道的时候可以玩笑而过,可当你知道了底细,就不能够继续玩笑,否则就成了一种取笑。有的事,需要珍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