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琛宁市,远洋天地。 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四周,吸引到不少行人的目光。 那是一名打扮寒酸,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手指拨动着一把廉价的吉他。 不得不说,他的唱功很不错。 旁边的折叠椅摆着一张印有二维码的纸板,只需付款十元便能指定点歌,或是上台与他合唱。 远洋天地的客流量很大,不一会儿就有一堆人聚在大叔面前。 他们为大叔的嗓音折服,乐意给大叔打赏几块几十块钱,又或是点一首自己心仪的音乐。 深夜十一点,即便是临云区最大的商场远洋天地,也没了多少行人。 韩远坐在折叠椅打开手机,细数着今天的收获。 “将近四百块?这里果然是一个好地段。”韩远暗自盘算着,要是能每天保持四百入账,每个月的房贷应该不是问题。 不远处的年轻女孩也开始收拾设备,时不时对韩远投来一个目光。 女孩打扮时尚,身边有麦克风、音响之类的设备,也是在这里卖唱的歌手。 本来她的生意还算可以,今天却被韩远抢走所有风头,直播间的观众都在让她把镜头让给韩远。 韩远有所察觉的转头看了眼,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女孩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韩远。 那副目光好像在说,你一个好几十的老大叔,居然还跟她一个小姑娘抢饭吃? 韩远无奈一笑,收回了目光。 他也没办法,没有舞台的聚光灯,自己一身本领只能在这里施展了。 还有,他今年才三十几岁,应该算不上老大叔吧? 韩远摇了摇头,弯腰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设备。 之后他拿着一大堆东西,走到路边买了一份狼牙土豆。 扫码付完钱,韩远蹲在路边了狼吞虎咽。 刚吃到一半,老妈打来了视频电话,韩远思索稍许还是点击接听电话。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保洁服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视频对面。 看身后的背景,似乎是在厕所里? “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看你,快四十岁的人,还这样吃东西?”
不用多想,反正接电话就会是数落。 当然了,之后又会是各种嘘寒问暖,老妈总有数不尽的话题要跟他瞎扯。 “哎不说了,天这么晚我得走了。”
韩远没素质的把塑料盒扔在一边,掏出一根老白沙点燃抽了起来。 “又抽烟?跟你爸一个样!你怎么就......” 提到韩远的父亲,老妈忽然哽咽了,眼眶不自觉的泛红。 韩远也沉默了,一个劲的抽着烟。 哐哐哐!! “谁在里面啊?这么久没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我在打扫!”
电话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老妈赶忙擦拭着眼角浑浊的泪水。 “儿子,你也不要多想,总之老妈支持你的梦想。”
“还有,还有以前你读书那小姑娘,要是有联系就好好跟人家说,可不能真孤寡一辈子了。”
老妈生怕被发现在工作期间打电话,匆忙说完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韩远一言未发,默默抽着手里的半截烟蒂。 直到快烫到手,他才把烟头扔掉。 眺望着霓虹迷离的都市夜景,韩远喃喃叹道:“老妈啊,你儿子哪儿还有什么狗屁梦想......” 在这纸醉金迷,繁华喧嚣的都市里,确实埋藏着无数农村孩子的梦想。 但他已经快四十岁了,早就没有什么梦想。 奋斗个十几年,好不容易签约公司,还没火起来就被雪藏,这才是血淋淋的现实。 要是自己没有坚持所谓的梦想,选择妥协走公司给的路线,现在的情况应该会好点吧? 但凡能多挣点钱,父亲也不会拼命工作给他凑买房首付,导致在工地吸太多灰尘得了肺癌。 当时看着那位皮肤枯槁,奄奄一息的老男人,是韩远亲手拔掉了他的吸氧管。 还记得小时候他曾教导韩远,年轻人就是要闯,坚持自己的梦想,这样到老才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韩远还没到老就后悔了。 “这世界,真是一坨狗屎。”
韩远掏出老白沙,又点燃了一根。 在这社会要想出人头地,勤勤恳恳的等着资源分配,到最后可能只会是一场空。 要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不会再做什么明星梦,也不会再老老实实给人家打工。 还不如自己去创业,想办法自己创造资源。 想到这里,韩远笑了一下。 现在他这年纪,房贷就压得喘不过气,哪儿还有什么精力去创业呢? 这几年烟嗓是抽烟抽出来了,肺八成也黑了一半,高音总感觉接不上气。 过段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别让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韩远起身抱起吉他,准备打辆网约车回出租屋。 滴------ 咦? 感觉右边有什么东西好亮? 韩远转头看去,一束刺眼白光笼罩了他的世界。 砰------ 一声巨响过后,世界似乎清静了。 那一把廉价的吉他,也在空中碎的七零八落。 意识模糊之中,韩远依稀见到一道倩影站在自己的身前。 “韩远,你唱歌很好听,以后能不能只唱给我听?”
“韩远,你的梦想很伟大,要是你真有那一天,我就嫁给你吧。”
“抱歉,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声音越来越近,那张模糊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恬静的午后,夏日的蝉鸣,以及她的回眸一笑。 韩远面露疑惑,这是死前的走马灯吗? 不过,为什么只有这女人的回忆? “远哥!快醒醒!你怎么在这也能睡着呢?”
“你不是要向林妙语表白吗?花我都给你买来了。”
听着耳边呼唤声,韩远逐渐清醒了。 午后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阵阵蝉鸣声此起彼伏。 自己坐在公交站台的木椅,眼前站着一个戴着眼镜,大概一米六九的小胖子。 “你是......姚文昊?”
“是我啊,怎么了?”
姚文昊表情疑惑,扶了扶镜框。 韩远揉揉眼睛,感觉有点头疼。 如果他没记错,姚文昊应该在外省才对。 而且他不是有在健身吗,怎么又变成了小胖子形象? 韩远低头打量起自己,怀抱着一把吉他,身穿松松垮垮的破洞牛仔裤。 再看四周的环境,有一些熟悉,又有一些陌生。 不远处挂着几张横幅‘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城市,一个家庭,战胜非典’ ‘SRAS让我们措手不及,SARS使我们损失惨重,SARS让我们觉醒,我们打败了它’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像2023年,更像是2003年。 难不成......自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