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羊”系藏语,即险峻沟谷之意。
“龙羊峡最窄的峡口只有十丈宽,我们发现两岸都有拉绳桥的痕迹,卓玛瀚部应该就躲在拉脊群山靠河岸的山谷里,”老谷子指着地图吐沫横飞,“卓力格图巴日这老小子真特么会藏,他们就在距离我们上游五里的大河对岸!”黄彪等人纷纷对张守言投出了敬佩的眼神,他们也没想到卓玛瀚部居然就躲在自己的身后。 如此隐蔽的角落,居然被老爷“屈指一算”就猜到了地方。 “那,我们直接去上游搭座桥去攻这处谷地?”
庞功平看了下龙羊峡对岸地形,有些迟疑,“这鬼地方不利于我们优势兵力展开啊!”
“不,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就在归德这里搭建铁索桥,”张守言胸有成竹的点点了归德千户所的河对岸,“河对岸山脚到河边很窄,根本不能跑马,最宽处才二十丈,让盾阵、长矛手、弓箭手列阵而进,把卓力格图巴日他们给我生生挤出拉西瓦谷地。另一路北上塔桥渡河,在拉西瓦谷地的出口列阵,我要全歼卓力格图巴日!”
崇祯十四年六月初九,归德所靠河边的位置人头攒动,一条条羊皮船被铁链连着放到了湍急的河水中,经过多次努力,耗费了两个多时辰,有十多名勇士终于抵达了对岸,开始锚定桥头基桩。 “来了!”
归德千户所最高的建筑里,张守言从无人机屏幕上移开了目光。 他身后的魏驴子立即来到了露台上,对着下方挥舞一面小旗。 四百弓箭手从归德所里列队而出,来到了河边列阵。 归德段的河道相比上游龙羊峡来说较宽,但最宽处也才两百多步,所以整个河道和河对岸山脚都在强弓手的覆盖范围之内。 卓力格图巴日父子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逆天的弓箭,而且还是一千多张。 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归德千户所的动静,当归德所的驻军开始搭建铁索桥,卓力格图巴日便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绝不能让铁索桥搭建起来!”
阿贡带着三百勇士冲在最前面,急速向建桥地点杀来。 阿贡父子皆知,对方若是成功连接到北岸,以中原人的兵力他们根本挡不住。 加上河岸地带狭窄崎岖,不利于骑兵作战,反而是中原步兵的强势地形。 就算靠人堆,中原人也能把他们堆死。 卓力格图巴日父子对此早有准备,阿贡率领的是部族中最精锐的三百弓箭手,其中更有好几个能开十斤弓的高手。 就算中原人把桥架起来,他也能保证这些人最多冲到铁索桥的中间,然后被他们一一变成刺猬。 正在敲打桥桩的士卒听到喊杀声,立即往河堤下方一藏。 当阿贡率领三百勇士杀到河对岸的时候,忽然间寒毛倒竖,一阵整齐的嗡鸣从对岸传来。 他转头一看,黑压压的一片箭雨掠空而来。 只看箭速和高度,一股凉气就从阿贡的尾巴骨瞬间传到了他的头皮上。 “不好,是中原人的强弩!”
阿贡把左手的大盾一横,暗骂一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不是中原人也抛弃了么? 而且这射程也太过分了吧! 第一轮箭羽还没落地,又是紧接着四轮嗡鸣次第响起。 四百强弓手每两息一轮覆盖射击,对岸的架桥地点被完全覆盖。 凌厉的破风声在阿贡耳边飞过,这让阿贡的脸色一再变幻。 久经战阵的阿贡,当时就听出这种箭支的动能居然不比近距离投射的投枪小! 投枪可是用来破盾的! 而卓玛瀚部的三百弓箭手没有几人拥有盾牌。 第一轮箭支落地的声音不似雨点,而如冰雹狂降,箭支入体随后炸裂的声音与哀嚎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箭矢带来的巨大的动能让阿贡的手一阵颤抖,一支带着寒光箭刃的箭头扭曲着钻透了他的盾牌,停留在了他的鼻尖上,一滴冷汗正好充阿贡的额头留下,顺着鼻梁掉到到了箭刃上。 七八个贴身侍卫或举盾或自己用肉体拦在了阿贡的身前,都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五轮投射之后,狭窄的河岸上再也没有几个能站住脚的卓玛瀚人,满地都是被生生钉入地面蠕动惨叫的人。 三百弓箭手只有四十多人在这几轮投射中存活了下来。 “不行啊,覆盖密度还是不够,”对岸的张守言放下了望远镜,“这还是提前标好投射尺码的抛射,弓手们还是要多练习,驴子,告诉下面的继续射击。”
强弓手立即再次弯弓。 阿贡带着剩下的几十人亡命的往回逃窜。 “这河岸待不得了!”
对岸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正在逃命的几十人头皮差点炸开,纷纷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河岸最狭窄处,只能通行几人,阿贡嫌弃前面的人跑得太慢,直接一刀将其劈倒,然后夺路而逃。 有了他的带头,后面的人有学有样,第一轮箭支还没抵达,四十多人就只剩下了三十几个。 阿贡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齐齐又挨了中原人三轮箭雨,他才堪堪逃出了加强反曲弓的射程。 不过连他在内,三百勇士活下来的只有五个! 后续赶到的卓玛瀚士兵和阿贡只能远远的看着,藏在河堤下的十多个中原士兵好整以暇的爬上河堤,抽出战刀将被钉在地上、还在哀嚎的族人一一杀死。 悲愤和恐惧在部众们心里蔓延,中原人的军队原来是如此的恐怖和冷血,就如同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怪兽,机械而极富效率的吞噬着生命。 大锤再次扬起,钢铁制成的桥桩一点点的被打进了河堤的岩石缝隙里。 就在铁索桥逐渐成型的过程中,对岸的中原人集结了大量的盾牌兵和长矛兵,这些士兵的身后还有两百位那种“让人恐惧”的强弓手。 “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阿贡扭头便走,对于河岸防御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心,对方的弓箭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对方的射程、射速和杀伤力,他的人死光了都冲不进己方弓箭手能发威的位置。 河岸更远处的岩石上,卓力格图巴日的金刀愤怒的与岩石发生了碰撞。 “撤退,我们撤出河谷,我们去大湖(青海湖)北面,告诉部众们扔弃一切可以扔弃的东西,只留下马和他们的马刀。只要有马和马刀在,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这里夺回来的。”
愿意跟随卓力格图巴日抛弃一切前往大湖的部众有两千多人,这些人骑着马从北面冲出了谷地。就在他们跑出拉脊山口的时候,前方烟尘高高扬起,数千明人骑兵拦住了去路。 “死战~!忠于卓力格图巴日的勇士们,跟我来~!”
阿贡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冲出,他的身后两千多人都呐喊着纵马跟上。 而远方的明人骑兵们却可笑的纷纷拉住了马。 阿贡心里一松:中原人果然不懂骑兵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