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二少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的画画的很好, 没有任何工作室,他不太喜欢社交场合,而且脾气不好, 不怎么愿意和外人接触。”
“平常见他一面很难,今天是难得的机会……还是看在莱昂的面子上。”
“林家那小子我在宴会上见过一回, 性格傲的不行, 他背后有林家, 那些画卖的自然高。”
酒会上灯光霓虹变幻,几人碰杯, 酒杯边缘晕染出一层浮光。 “曹教授,你说是不是?”
其中一位问。
这几位都是知名的酒商和车商, 问话出言不逊的是蓝鲸集团的老总,对方在业界风评很差, 聪明人都知道不要跟他计较比较好。 理智上知道不要得罪人比较好,曹立还是忍不住说,“林公子和那些徒有其名的画家并不一样,您是还没有看过他的画吧……他不仅画画的好,物理、化学, 天文, 都拿过很多奖项, 不过想必您看了也看不懂。”“毕竟您没有读过书,只会看重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
原本宴会厅里嘈杂低语, 因为曹立的一番话, 瞬间周围都安静下来。 罗志强的脸上比打翻了的调色盘还精彩,他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对方真较真的和他理论起来。 他最恨别人说他没上过学。 “我看重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他如果不是林家的种, 他的画卖的出去?谁不是看林家的面子捧他。”
罗志强整张脸都跟着阴起来, 酒杯有些拿不稳。
林微寒没想到下来一趟还能听见有人议论他,他顺着看过去,看到一张堆满横肉的脸,西装遮不住对方的啤酒肚,站在那里一整个黑脸土豆。 ……真搞笑。 “确实。我不但是林家的种,画也卖的出去,这位……蓝鲸集团的罗先生,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一定是靠自己的努力吧。”林微寒顺手拿了一杯香槟酒,他的气质浑然天成,加上容貌列比珠翠,在他想要吸引别人目光的时候,他很轻易地就能做到。 “……林先生。”
曹立没想到人正好听见了,稍稍有点尴尬。
曹立反应过来立刻打圆场,“林先生,刚刚的话您不要放心上。”从三十年前,在林家研制出了科研药比例之后,京城财阀集团以林为先,凡是沾到林氏,意味着人脉、资源,金钱……一切利益坐享天成。 ……没人愿意明面上得罪林家。 眼前这位二公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气质矜贵不可侵犯,那张脸更是造物主的恩宠。发丝张开眉眼,那双眼犹如清澈翡冷翠母河凝聚形成的宝石,鼻梁挺直往下是大卫垂眸凝思的弧度,薄唇时常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人时稍稍垂下眼睑,张扬和凌厉浑然一体,阴郁之美分明浓烈,让人联想到城堡之上盛开的暗夜玫瑰。 盛开在枯藤之间,被毒刺包围,稍有不慎可能会因为他的美丽而被中伤。 对方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早就听闻过,一直不屑而顾,见到真人却立刻眼都看直了。 那双浑浊的眼映着林微寒的面容,目光令林微寒感到不适。 “林二公子……刚刚我说的话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好意思。”
罗志强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林微寒,泛黄的眼珠异样的灼热。
林微寒联想起阴沟里的癞蛤蟆,这种货色他看都懒得看一眼,担心会惹一身晦气。 “人不用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放心,我已经记住您了,以后林家和蓝鲸集团的合作,可能要重新定论了。”
林微寒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那杯香槟酒他没有碰,放回了桌上。
罗志强闻言回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真是任性呢。”有人在一旁摇了摇头。
“早就听说过脾气不好,这真是装都懒得装,他这样怎么受得了商业合作模式。”“……他确实适合一个人画画。”
“罗总这次踢到硬骨头了。”
身边人议论纷纷,罗志强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这是商业酒会,消息传的很快,他可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丢掉一切。 “……学长。”
路月沉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刚刚屁都没放一个,他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怎么高兴,一并冷冷地扫过去。 “学长的酒量不太好,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路月沉说。
八竿子打不着。 林微寒觉得莫名其妙,他盯着路月沉看了一会,问,“你怎么看?”问的是刚刚那人说的话。这种流言一直不少,哪怕他的画卖出两亿高价,也难以摘掉属于林家二少爷的光辉。 “……学长也会在意这些吗。”
路月沉在他身后,闻言眼睫扇动,温声回复,“学长很厉害,哪怕学长不是林家的少爷,一定也能够闪闪发光。”
“……说不定还会因为身世坎坷更受喜欢,身价会更高。”
“是吗。”
林微寒呵呵,如果不是面前这混蛋毁了他的画,他差点就要信以为真了。
“可惜我的画被毁了,”林微寒一瞬不眨地盯着人看,“如果哪天让我找出来是谁干的——” 路月沉没有讲话,剩下的话他也没有说,留给这混蛋自己意会。 “我替那位未知混蛋向学长道歉。”路月沉说。
林微寒简直要气笑了,“是你干的,你替他道歉?”他说着一边点开录音小程序,对路月沉说,“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学长认为是我做的,”路月沉说,“从微观层面上来说,学长的意识就是世界意识,是不是我做的已经不重要,我已经在学长的意识成为叠加体,所以我可以按照学长的意识替未知体向学长道歉。”
林微寒:“……”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曹立给他发来了消息,今天晚上莱昂有时间,他们可以敲定实验项目。 “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林微寒吩咐道。
“学长。”路月沉喊他,他太阳穴下意思地跳了跳,总感觉每次喊他都没好事。
“不如让元齐过来,我还是不要参加学长的合作比较好。”路月沉理由非常充分,想了想说,“如果学长的合作出现意外,我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你知道的挺多,”林微寒那双冷薄的眼扫过去,“元齐有其他事情要做。”
“既然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现在半路不愿意,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路月沉静静地没有讲话了。 他垂眼看了眼手机屏幕,两条未读消息都是联系人发来的。 :林氏的持股人今晚也会出现在酒会上,他亲姐姐有百分之一的持股 :协商内容她愿意合作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 “如果出意外……”林微寒看了眼,无论路月沉做什么他都不可能让路月沉做成,他目光在路月沉下巴的位置顿了顿。 青年下巴上还有两道伤,是他打的。 那张脸很漂亮,留下来痕迹,平常温和的模样就很擅长迷惑人,现在这样看起来更加可怜,好像他得理不饶人一样。 林微寒皱了皱眉,剩余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没说,担心窝囊废会碎给他看。 …… “他过来是为了谈和莱昂的合作,已经定好的时间,今天晚上,很大可能在二层贵宾室。”
“我呸。”
罗志强啐了一口,“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
“确定他没有带人过来?”
“林少爷很少带保镖,只带了一个同学……另一个也是A大的,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罗总,万一他醒了之后……”手下欲言又止。 “怕什么,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和外人说,等我们拍了视频就能要挟他……他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得乖乖听话。”
天阴沉沉的,晚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属于夏天的闷热。 “小寒,很高兴见到你。”
莱昂是中美混血,在美国生活二十年之后来到中国,这五年都在中国做雕塑。
“我也是。”林微寒和莱昂握手,莱昂注意到他身后的人,亲切地问他,“第一次见你带人,这是你男朋友吗?”
林微寒摇摇头,“不是,他是我的朋友。”
“哦~你先坐下。”
林微寒在莱昂对面坐下来,路月沉坐在他旁边,和对面的两人点点头,存在感很低。 “方案路上已经聊过了,这个做起来并不难,小寒,我很期待你的新作品,听说你那副画被毁的消息,我很难过。”
莱昂朝林微寒举起了酒杯。
曹立在旁边,另外跟着的是一名助理,助理手里是已经拟好的合作方案。 莱昂给林微寒倒了酒,酒杯刚推到林微寒面前,另一只手挡住了。 “学长,你酒量不好。”路月沉没有看对面的两人,他看着林微寒,语气温和了许多。
他喝不喝酒关路月沉什么事。 但是想起来上回断片,他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林微寒对莱昂说,“不好意思,莱昂,今天我来的匆忙,我可以以茶代酒。”“下次你去京城,我一定和你不醉不归。”
“哈哈。”
莱昂哈哈大笑了起来。
曹立:“林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合作没有非要喝酒这一条,你是我们的贵宾。”“今天下午的事已经传遍了,您没有带人过来,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为您申请了保镖,您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如果林微寒在这里处了事,他们每个都难以逃脱责任。 林微寒:“谢谢。”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那种和人渣有什么区别,寒,干得漂亮。”
“寒,外面的人经常说你脾气坏,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我很喜欢你的坏脾气!”
莱昂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弯弯像是两汪湖泊,“你这么有才能,坏脾气也是应该的。”
他很喜欢莱昂的作品。 两个人同频的话,当然看不到对方的缺点,彼此会成为对方的映射。 “林先生,您的茶。”
旁边的助理眉眼闪烁,为他撤了酒,重新倒了一杯茶。
林微寒注意到助理手在抖,他看一眼,对方脸上煞白,他冷淡地收回目光。 他应该还没有吓人到这个地步。 “我也一样。”林微寒举起杯子,以茶代酒和莱昂碰了一下。
一杯茶水喝下去,似乎不是雨前茶,味道有些浑浊,他看了眼杯底,茶香在齿间慢慢地浮现出来,可能是他的错觉。 “林先生,这是合同,您看一下。”曹立:“这个并不着急,您可以拿回去看,如果有要商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谈。”
合同书打开,空气变得有些沉闷,他掌心出了一层汗,灯光在头顶上有些眩目,眼前的字看不太进去。 “您好,打扰一下。”
有服务人员敲开了门,路月沉过去开了门,“是路先生吗,有人捡到了您的身份证件,麻烦您到前台核实……” 路月沉扭头看了一眼,林微寒在看文件没有搭理他,听到了他和服务人员的话,他于是和服务人员出了门。 他跟在对方身后,对方沉默不语,在经过便捷电梯的时候对方路过没有停顿,对他说,“您跟我来。”
走的是工作人员用的电梯,路月沉看了眼不断上浮的数字,前方的工作人员通过镜子观察他的表情。 闷热。 沉闷。 “林先生,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用不用帮你叫医生?”
曹立在一旁关心道。
林微寒:“不用,谢谢。”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 “那我们今天先不打扰了,您有空看看合同,如果有事随时联系我。”
“门外就是保镖,叫保镖也可以。”
“寒,你上次的作品……”曹立看出来林微寒不太舒服,把莱昂拉走了,出门时压低了声音,“你不要打扰到林先生休息。”
“我们明天再来也不迟。”
林微寒解开了衬衫扣子,看了眼时间,十分钟过去了,出趟门身份证件还能丢? ……蠢。 这么想着,他拿着文件打算离开,刚站起身,面前一阵天旋地转。 “你好。”
路月沉按了原本的电梯按钮,他从口袋里拿出来身份证件,看向工作人员,温和地问,“您找我……是有什么紧急事件吗?”
工作人员在对方拿出身份证件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变了脸。 …… 路月沉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刚刚里面的小助理扶着人出来了,林微寒的状态看上去有些奇怪,整个人靠在小助理身上,似乎只能勉强被带着走。 ……明明没有喝酒。 对方抬眼,两人对上视线,小助理神色变了变,对方已经按开了电梯。 ……哈。 眼见这儿对方拖着人踏进电梯,路月沉按下每一层的电梯按钮,他给刚刚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过去。 “您好,现在可能正在发生一起绑架案,对象是林家的二少爷,您如果不想被追究的话,请您现在紧急停下专乘电梯。”
专乘电梯通向楼上的几层套房,具体哪一层……蹦出来19两个数字。 下一秒,“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对方变了脸色,整张脸都变得惨白。 保镖也在此时赶到,小助理被当场抓住。 路月沉接住了人,他碰碰林微寒的额头,才半个小时的时间,身上发烫,看样子似乎发了烧……或者被下了某种迷药。 “学长,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叫医生了。”
林微寒整个人被抽去力气,他勉强能够听清身边人的声音,辨认之后确定是路月沉,刚刚的暴躁和阴郁在此刻一扫而净。 他眼前一片模糊,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来趟山城还会遇到这种破事…… 林微寒全身都在出汗,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身边人的袖子,鼻尖前闻到很淡的山茶花气息。 全身的热度朝着某处汇聚。 ……他隐约猜到了给他喝了什么东西。 “……先回去。”
“学长,你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先去医院比较好。”
路月沉的话音响在耳边。
因为要扶着他,他大半个人几乎靠在路月沉身上,对方说话时气息落在他耳边,他耳尖顺着蔓延出热度,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手腕青筋跟着凸显出来。 林微寒发丝沾上冷汗,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这个时候他已经没空去辨别路月沉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他呼吸间尽是燥热气息,用力按住了路月沉的手腕,“……别再让我说第二遍。”说出来的声音却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电梯按到顶层,路月沉扶着他,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两人皮肤相贴,腰肢处传来力道,皮肤顺着每一处热度都跟着发麻。 “……学长。”
路月沉嗓音音调发生了变化,视线在他脸上略微停顿,随即往下一扫。 对方的目光令他心绪随之不平,随着电梯“叮铃”一声打开,指纹解锁,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林微寒再也忍不住。 他大脑一片空白,被触碰的皮肤随之变得灼热,大脑皮层因为接受不了这种刺激发来危险的信号,呼吸变得困难,整个人都在发烫发软。 “麻烦您了,电梯通向的是19层……二少爷现在情况特殊,一会有需要我再给您打电话……” 路月沉低声说着,视线扫到一边,突然一阵力道传来,身旁青年发丝盖住了泛红的耳尖,阴郁漂亮的眉眼被遮住,此时全身散发着暴躁却诱Ⅰ人的气息,在这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修长的指尖略微用力,力道重的仿佛发生了痉挛。他注意到了什么,对方咬紧牙,气息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下来。 路月沉:“……”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路月沉下意识地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安慰道:“学长,可能是茶水出了问题,你现在的状况……很正常。”
……艹。 林微寒短暂地放弃了思考,冷生生的视线扫过去,气息还喘不匀,唯一的念头只剩下把面前的目击群众打死。 他发丝被汗湿,眉眼像是被水洗了一层,更显清冷逼人,皮肤透出异样的红,阴郁浓稠淬如宝石,却又带着致命性感的吸引力。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路月沉扶着他到了洗手间。 裤子已经脏了,林微寒勉强支撑着自己,对方抓着他防止他摔倒,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林微寒全身脱力,隐约又有热度浮出来,西装裤的扣子解不开,他不出声,路月沉在他身旁装死,似乎不打算多管闲事。 解个扣子解了将近十分钟,仍旧没有解开,路月沉在一旁开了口,“学长需要帮忙吗?”
林微寒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热度并没有下降,他脑海里回忆着前一天到今天发生的事,腰肢被按住,微凉的指腹触碰到皮肤,白衬衫掀开,刺激得他皮肤随之一颤。 “……学长。”
路月沉指尖随之顿住。
林微寒忍耐有限,这里有人他为什么要忍着? 已经释放过一次令他神志清醒些许,他拽住了路月沉的衬衫衣领,抓住了路月沉的发丝。 路月沉险些直接撞上去,他抬眼对上一双阴郁燥热的眼,对方让他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学长,确定要让我帮忙吗……”路月沉触碰到了对方的手指,十指交握,灼热的温度顺着传过来。 “……快点。”林微寒不耐烦地催促,视线里扫到路月沉那张脸,路月沉只有皮囊生得不错。
山茶花的气息随之笼罩着他,路月沉站起了身,平时注意不到,这个时候格外明显,对方身高比他高出些许,看他的时候眉眼略微垂着。 下巴传来力道,路月沉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抬起来,嘴唇随即贴上来了两片温热,鼻尖蹭到了一起,背后墙壁的冰冷和身体里的热度交织在一起。 …… 和自己讨厌的人睡了一觉是什么感觉? 饿的时候面前只有自己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感觉? 林微寒整个人笼罩着阴沉的气息,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露出来的手腕上成片的痕迹蜿蜒,嘴唇现在还在疼。 脑海里浮现出前一天的画面,他只想着赶紧解决,让某人坐上来自己动。 后来…… “学长。”听见这两个字,他手里的纸杯“啪嗒”一声被捏的变形,这两个字令他下意识条件反射地收腿。
…… 林微寒暴躁地把纸杯丢到一边,他冷冷地抬眼,路月沉下楼了一趟,去选了早饭……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路月沉把早饭放在了一边,他拿的还有一个纸袋,纸袋放到了他旁边。 路月沉视线在他手腕处扫过去,对他说,“这是消肿的药,学长涂一些比较好。”林微寒现在并不想看到人,看到路月沉会让他想到前一天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事到如今是要先抓到敢给他下药的蠢货。 “不用药的话……” “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办?”
林微寒直接打断了人,眉眼中略微不耐烦。
路月沉稍稍顿住,注意到他的态度变化,沉默片刻说,“我觉得……当下解决学长的事更加重要。”“昨天我已经让酒店的人查了,电梯通向19层,很有可能是受人指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是前一天蓝鲸集团的那位罗总。”
林微寒没有搭理人,他直接给元齐打了电话过去。 “哥!!”
电话那边传来欢快的声音。
“你办完没有,先别回去,来山城美术馆一趟,带人过来。”“都已经办完了,哥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低,生病了吗?”
元齐问。
“赶紧过来。”林微寒直接挂了电话。
山城的气候不定,没有春秋只有冬夏,他来的时候带了几件长袖。 林微寒从行李箱找到了长袖,他换衣服的时候注意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忍着不适,脸有些白,通过镜子注意到路月沉在盯着他看。 “……学长,粥记得吃。”路月沉在一旁轻轻开口。
林微寒面无表情地换上了长裤长袖,身上的痕迹几乎都被遮掩住,只是走路的时候有点不方便,一瘸一拐,时不时地传来疼痛。 他只拿了一部手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眼角能够扫到对面的青年,电梯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电梯外都有保镖守着,曹立和工作人员在一起调监控,见到林微寒的脸色,立刻解释,“林先生,实在是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查出来了吗。”
林微寒直接问。
“是……”曹立说,“证据都指向罗先生,但是小助理一直不肯招,我们已经报警了。”林微寒:“人现在在哪里。”
“在仓库,我们派了人在那里守着。”
路月沉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他身旁待着,这时开了口,“学长,我过去吧。”
两人气氛古怪,林微寒一个字都不想跟路月沉说,他没回应,路月沉和工作人员简单的交流。 “您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可以。”
曹立在旁观察着两人,前一天还好好的,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们已经派了人在罗先生房门口守着,这是他前一天的行踪。”
“包间里的监控不太好调出来……”工作人员说着,林微寒在工作人员身后看着,他给元齐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哥我已经在路上了,你等等啊,我给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一下。”
施夷南是元齐表姨,他妈和施夷南是表姐妹,关系算不上亲,元齐家从政,大部分关系都在警署。 没一会工作人员接到了电话,警方那边同意,他在这边才能调出来监控录像。 监控里出现罗志强、小助理,还有一名被叫来的工作人员。 “我呸。”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
“确定他没有带人过来?”
“林少爷很少带保镖,只带了一个同学……另一个也是A大的,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罗总,万一他醒了之后……” “怕什么,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和外人说,等我们拍了视频就能要挟他……他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得乖乖听话。”
曹立和一旁的工作人员都察觉到了阴沉的气息,两人同时流下来冷汗,在心里给监控画面里的几人点了蜡。 “林先生,这些交给警方……” “不着急。”
林微寒冷笑了一声,他眼里压抑着阴沉的风暴。
原本就不爽,现在有人送上门来。 “把他带到仓库,就说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林微寒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拳头,指骨“咔咔”响,他身后跟着工作人员,想起来了什么,他扫一眼,路月沉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目光顿了顿,到底没有问,直接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这些保镖现在都为他服务,仓库在靠近地下停车场,原本天就阴沉沉的,光线很暗,他穿着卫衣发丝遮住了眉眼,压不住冷意。 “过来。”
“有话好好活,你们居然敢把我绑起来,来人啊!怎么没有人报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仓库里传来动静,原本罗志强还在扯着嗓子叫,脸上堆着的横肉被吓得发颤,等到青年走进来。 那张漂亮的脸在此刻覆盖上阴影,犹如前来索命的艳鬼。 林微寒进来的时候顺手拖了一把废弃的球棒,球棒和铁皮摩擦发出动静,一声又一声拉长,阴影随之落下来。 剩下的几人也被抓过来,都被反手捆着丢在角落。 他眼角扫到了路月沉,路月沉在他身后站着,像是一尊安静的雕像。 “……学长。”
“你要干什么。”
罗志强整个人被捆在椅子上,他激烈地挣扎晃动,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因为紧张手指都开始颤动起来。
“林少爷,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你如果敢动手——” 他的话音没落,那些保镖识趣地守在外面,入口处有一处废品堆,刚好能挡住视线。 路月沉在旁边看着,见林微寒气息阴沉,明明走路还一瘸一拐,现在要拿球棒揍人。 他并没有上前拦对方,视线落在一旁,角落里的工作人员和小助理脸色都发白,两人都在发抖。 “我要干什么?”林微寒笑起来,眼底却冰冷一片,“你不应该清楚的很吗。”
“砰”地一声,铁制的球棒直接落在了对方身上,金属发出重击的嗡鸣声,砸出一声闷响。 罗志强的脸上立刻变白,叫声堵在喉咙口,疼得他整张脸皱在一起,眼前只剩下林微寒那张漂亮锐利的面容。 “……他居然来真的,”小助理喃喃起来,“疯子。”
“……疯子。”
“我是画画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林微寒身体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看着对方的表情,他眼底讥讽一闪而过。 “我最先学的是人体素描,那个时候老师让画每一块骨骼,人体的每一块骨骼,筋脉,五脏六腑,我都掌握的很清楚。”
“我有一百种方式折磨你还不留下证据。”
林微寒,“看你的表情,好像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我有一个问题很想问你。”
林微寒两手撑在球棒上,嗓音轻飘飘的,“你在做坏事之前,难道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吗?”
“……你不会以为,自己运气好到不会遭报应吧。”
林微寒冷笑出声,眼底压抑着一片郁色在此刻翻涌出来。 “还是以为,我会软绵绵的不反抗?”
“砰”地一下,这一下落在腹部的位置,罗志强看林微寒的表情和看鬼不相上下。 整个地下室蔓延着恐怖的气氛,角落里的助理和那名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没有打在他们两个身上,他们两个魂已经被吓飞了。 “咳咳咳……”罗志强脸上发白,他气都喘不匀,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 “你放了我……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角落的廊沿落下一层阴影,小助理眼镜遮住了神情,他低着头,手腕不停地扭动,整个人在发抖。 手腕处的绳索断开,他双手发抖,想着自己可能要被送去审查,可能下半辈子都毁了。 莫名的勇气让他捡起了一旁断裂的半块砖。 “疯子……去死吧。”
“……学长。”
路月沉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前被林微寒那张脸晃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上前。
“砰”地一下,明明前一天还在耳鬓厮磨,第二天就能冷脸把他踹开,和三年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路月沉的心跳在那一刻变得缓慢,脑袋传来重击的疼痛,他眼前是小助理睁大的一双眼,还有保镖听见动静赶进来的画面。 ……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他是从小到大的优等生,除了以前被酒鬼父亲打过,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和人打架更是一次都没有。 没人会想不开得罪他。 他也不会选择打架这种鲁莽的方式。 路月沉迟缓地去碰自己的额头,触摸到一片温热。 “铛”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林微寒愣了一下,他眼里的冷气在此刻全部散去,眼前只剩下满脸血的路月沉,对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呆呆地看着他。 “……学长。”血。 那一刻,林微寒的心神被晃了一瞬。 周围仿佛被静止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捂住了路月沉的脑袋。 “……你是不是蠢。”
林微寒忍不住骂了句,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热的鲜血浸透他的手掌,刺目的红令他掌心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