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林微寒睁开双眼, 梦里都是低沉温和的声音,他气息有些沉,回想起来昨天路月沉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掀开自己的衬衫。 “……艹。”
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手指撑着床头柜边缘,因为前一天洗过, 身上很干爽, 但是下来的时候双腿在打颤。 现在的夏天, 如果穿高领的衣服,怎么看都感觉很奇怪。 林微寒在镜子前看了看, 找了两个创口贴把脖子贴上了。 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他打过去, 元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哥,你起来没有, 今天不是要去燕郊那边的画室吗。”元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路上买点吃的。”
“起来了,你过来吧,”林微寒一瘸一拐地出去, 因为不能正常走路而暴躁, 回忆起前天自己被路月沉迷惑, 他忍不住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是个男人被口,怎么可能忍得住。 林微寒扫到了什么, 床头柜上贴的有纸条, 某人的字迹鲜明凌厉。 :学长,好好休息, 我去查监控, 很快回来。 林微寒捏着纸条看完直接扔了垃圾桶。 “哥,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林微寒说,“知道了,你赶紧过来。”
他直接挂了电话,冰箱里有前一天的饭菜,只需要放微波炉热一热,甚至冰箱上贴的有标签。 他扫一眼就收回目光,坐下来的时候脸色稍稍一变,浑身阴郁的气息散发出来,靠在沙发软垫上玩游戏。 门外这个时候传来了铃声,屏幕上露出熟悉的脸,林微寒气息稍微收了收,给对方开了门。 路月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 沙发上的青年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坐着,两只手撑着点手机屏幕,长衫长裤遮得严严实实,脖子上贴了两块创口贴。 露出来的一部分皮肤冷白雪腻,视线随着投过来,那双清澈冷凝的眼没有平时那么冷淡。 前一天的亲昵仿佛不是错觉,对方没有忘记。 “学长。”
林微寒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视线扫到对方到了他面前,沙发随之陷下去。 “我买了粥,学长这两天由我看着,不能乱吃东西,也不能乱跑。”
……在说什么屁话呢。 路月沉已经起身,他盯着路月沉的后脑勺,看着路月沉把买回来的粥放进微波炉热,上面标签有云记,是他平时能接受的几家之一。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上次是因为意外,这次是清醒的时候,他和路月沉睡了。 林微寒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路月沉热好粥,粥端到他面前,他依旧皱着眉。 “学长,需要我喂吗?”
路月沉问,温和的目光掠过他,每一寸仿佛都带有实感。
他闻言回神,看向路月沉,依旧保持着靠后的姿势,淡淡地扫了路月沉一眼,“你喂吧。”路月沉稍稍停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勺子舀了粥,送至他唇边。 他观察着路月沉的表情,见路月沉分毫不觉得费劲,似乎乐意至极,他忍不住又烦躁,稍稍侧过去,手机扔到了一边。 “给我,我自己来。”
一碗粥喝了一半,粥碗被路月沉拿走,路月沉没说什么。 没一会,人又坐到他身边,话音随之飘过来。 “学长,还需要再涂一次药,不然走路会疼。”
他现在都不舒服,闻言眼都不抬,冷冰冰地说,“想涂你自己涂。”
周围陷入了沉静之中,他的脚踝被握住,灼热的触感传来,对方又低低地喊了他一声“学长”。 林微寒放下了手机,“……” 青年艳丽的面庞稍低,见他不作反应,低头按着他的脚踝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么一下,林微寒浑身都跟着绷紧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脚踝却被紧紧握着。 ……疯子。 他们两个都没有开口,林微寒在前面走着上楼,他尽量姿势保持自然,背脊稍稍有些僵硬。 “学长,你是在怪我吗。”
他的手指被握住,对方与他十指相扣。
路月沉稍显不安,低声说,“是我不好,学长原谅我吧。”林微寒:“……” 他上下打量着路月沉,想发火,目光落在路月沉那张脸上,对方用温和而闪亮的目光看着他,他于是把那股火按下去了。 “少说些屁话。”
林微寒冷冷地丢下一句,绕开人上楼。
回到前一天休息的卧室,林微寒拿着药膏,他一想到要把药膏涂到里面,整个人都很想裂开。 “学长,要不我来帮你吧。”路月沉说。
“……你滚出去。”林微寒注意到路月沉还在盯着他看,他不怎么爽。
“我不看学长了。”路月沉转了过去,眉眼低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黑色西裤已经脱了,林微寒用手指蹭了一点,他探过去,皱着眉忍耐着古怪的触感。 一会他还要去画室,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他半天都下不去手。 视线在某人的后脑勺上停顿,林微寒有些烦躁,手指上黏腻一片,他开了口,“……过来。”药膏落在了路月沉手里,他踩在路月沉身上,路月沉按着他的脚踝,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叮铃铛的声音。 “哥,你在房间里吗?”
元齐知道密码,提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他敲了敲门。 “哥……?”
他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闭嘴。”
里面传来林微寒的声音。
元齐“哦”一声,不知道林微寒在忙什么,他于是又铛铛铛回到了楼下。 等到林微寒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来,他哥脸上一片阴郁,面色似乎比平常红一点。 “哥,月沉哥。”元齐好奇地问,“哥你生病了吗。”
“没有。”
林微寒不去看身旁的人,他已经换好了衣裳,打算和元齐去画室。
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路月沉还在他身后跟着,直到到了车前,林微寒手指撑在车门处。 他看向路月沉,“你干什么。”路月沉:“我和学长一起去。”
林微寒拒绝的话在嘴边,下一秒,路月沉又飘过来一句,“我有办法能复原学长的画。”
这么一句,林微寒和元齐同时安静了下来。 能复原他的画? “……你说什么?”
最后还是让路月沉上车了。 林微寒冷淡的眼珠一瞬不错地盯着人,“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月沉:“学长带我去看看,我说不定有办法。”
前面的元齐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替路月沉害怕,又有点佩服路月沉。 路月沉到底怎么做到还没被他哥打死的。 “路月沉,你如果敢耍我……”林微寒眼底冷了下来,他视线在路月沉身上略微停顿,很快转回视线。 “弱化学键。”
路月沉说,“上面烧毁的梅化纳分子和油画颜料发生反应,产生一种物质融在画布上,形成类似烧痕的物质。”
“只要重新把他们的元素重新进行排序,画就能够复原。”
这个原理类似于把煮熟的鸡蛋变成生鸡蛋,是同一个原理,蛋白质氨基酸序列是可以复原的。 好像A+B+C=1 A+C+B=2 这个1作为由于ABC正常序列组成的物质,在某种特殊情况产生反应变成2。那么本身他的本质没有变,只要改变他的序列,那么1可以变成2,2也可以变成1。 放在油画画布实验上,氢氧化铁分子=A,梅化纳分子=B,低氧环境=C,A+B+C=出现类似磷火的火焰,在画布身上形成烧痕。 这种物质本身并没有破坏画布,如果画布被破坏用A-来表示,那么这种物质形成的毁坏是A+。 A=画布,A+B+C=+,那么只要重新破坏这三种序列,会重新得到原本的A。 林微寒听懂了路月沉的意思,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冷笑,目光盯着路月沉,内心里按捺着情绪,哪怕能够复原,他一拳砸在画框上,重新修复也很麻烦。 “路月沉。”
林微寒突然出声,他回忆起来,他从第一次见面看路月沉就很不顺眼,从路月沉到林家的那一刻。
闻言路月沉扭过来,温和的眼平静无波,没等他开口,路月沉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掌。 “学长,不要生气了。”手指被对方的掌心攥住,路月沉一寸寸地抚摸着他的手指,艳丽的面庞敛着神色,看起来温良无害。 如果他们二人现在还在博弈,那他几乎全盘皆输。 哪怕最后他的画复原,哪怕他弄毁了路月沉两个实验项目。 ……从头到尾。 “……有没有人识破过你的真面目?”
林微寒问,他被那双眼牢牢锁定,仿佛已经钉死在蛛网上。
……几乎令人发麻。 “真面目?”路月沉用唇角碰在他的手背上,“学长这里,就是我的全部。”
元齐:“……”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似乎很肉麻,看来两个人相处的不错,他稍稍放心了些。 “月沉哥,你还没有去过学长的画室吧。”
元齐问。
“没有去过。”路月沉说。
元齐,“哥那里可好玩了,什么都有,这条街后面有人工湖,还有人工养殖场,很适合写生。”“那条街都和艺术相关,也很有意思。”
车子只能停在外面,他们三人下来,这一片的房子都按照油画配色建的,像是颜色盘上大大小小混合的颜料。 林微寒下车,某人跟着他下车,手指又传来触感,对方偷偷地牵住了他。 “……松手。”
林微寒扭过去,路月沉收回了手,没有再碰他。
入口处种了一排向日葵,向日葵对着太阳的方向傲然生长,绿油油的一片。 路月沉路过看了一眼,“学长喜欢这种朝阳的植物吗?”还会有人不喜欢向日葵吗?他压根懒得回答,给了路月沉一个眼神。 路月沉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说,“我不喜欢这些。”
“我喜欢生在阴暗角落的植物,比如小蘑菇……和学长很像。”
正在看向日葵的元齐,“……” 林微寒冷气冒出来,阴森森地看向路月沉,“……你再说一遍。”
他身旁的青年这个时候装聋,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温和开口,“学长,绿色的小雏菊也很好看。”
“……闭嘴。”
林微寒憋着火。
路月沉:“能来学长的画室,我很开心。”去画室要路过咖啡馆,隔着老远,咖啡馆门口有人堵着,妇人尖细的声音顺着传过来,吸引了附近的商铺客人凑热闹。 “你看看我儿子的脸,这件事没完……他因为这件事自责的要自杀,你这个害人精!都是因为你……” “……对不起。”
妇人身边的少年脸上都是伤口,低着头一言不发,对面的青年腰弯下来,因为这一番指责低声道歉。 “他并不懂事,这件事我会负责的,实在抱歉……” 两方都很眼熟,顾慈对面的小孩上回在巷子里见过,这回一脸的伤,似乎是被人打了。 被顾慈打了?他看顾慈压根没那个本事。 “五万块钱太多了,我暂时拿不出来,十分抱歉……”顾慈有些气弱。 妇人咄咄逼人,闻言立刻瞪眼,“不赔钱我们以后天天过来,听说你是A大的学生……之前偷人东西,现在霸凌高中生,如果这件事爆出去会怎么样?”
对方的嗓门几乎能贯穿半条街,元齐在一旁有些犹豫,“哥……那是不是,是不是顾慈?”
“是叫顾慈吧?”
“他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林微寒没有言语,他见顾慈的腰弯的越来越低,在一旁冷淡地看着,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
林微寒见元齐好奇,他从花盆底下拿出来钥匙,“你如果好奇就去查一查。”
他拿钥匙的时候路月沉一瞬不眨地看着,路月沉在一旁温声问,“学长,钥匙放在这里,不会有人进来偷东西吗。”
林微寒瞥了他一眼,给他个看傻子的眼神,说了个“不会”,打开门之后把钥匙继续放到了花盆底下。 这地方是他和拓维合租的,拓维在前面卖颜料和一些画具,还有唐卡画,后半边院子和地下室是他的地方。 灯打开,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元齐舒了口气,拨了拨桌上的招财猫。 “哥,拓维哥这颜料应该卖的很好吧。”
元齐拨了拨整齐的胖墩颜料桶。
路月沉若有所思地看过去,目光稍稍一顿。 “……还行吧。”反正他平常没怎么见拓维卖出去过,视线顺着看过去,只见末尾一排最新的莎菲卡颜料全部都空了。
林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