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因为地震的原因,各家各户的房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所以工厂和学校都给放了一星期的长假,让把家里都给收拾好了再去上班。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都在忙着修补自家的房子。 张子凡一大早就准备好了能用到的东西,一共就借来了两把梯子,满大院轮流着用,等轮到自己家用的时候,也不管大中午的,就上房顶了。 “小张啊,我跟你商量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张子凡坐在小板凳上,说道:“三大爷,真不怎么样,你想盖房子,咱这小院才多大一点,本来就没多大的地方,这是公共区域啊,你这盖上房子,一点活动的地方都没了。”
“院里就这点地方透透气,晒晒东西呢,你这房子要是一盖,那得占多大地间,院里的人到时候去大街上晒太阳啊,背后不说你啊!”
被他儿子一闹,阎埠贵就想要建一个永久性的地震棚了,或许还有就是真的被吓怕了,不过,这也不是他可以占据公共位置的理由,屁大点地方,都盖了,那成什么了。 “我又不是自己用的,咱们到时候一起盖,算咱们两家的,你觉得怎么样。”
“再说了,我这不是盖房子,用不了多大地方,就想盖一个牢固点的地震棚,要是再来一次地震,你说怎么办。”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阎埠贵都还是想要再盖两间小屋,并且还得拉上张子凡一起,不然他知道,他这个房子就盖不起来。 张子凡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不怎么样,还是那句话,这是个院是公共场合,大家都得用呢,你没见一大爷也不同意吗。”
这个庭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起几间房子也是能起来的。 可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四合院的美感了,自己虽然没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可我只要还住一天,就想舒坦一天。 “我这不也是为大家好嘛,这,这不后院的老刘也正准备这事呢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在我家屋前盖一间,绝对不占着你的地方,这总行了吧。”
撇了一眼阎阜贵,张子凡又摇了摇头, “三大爷你怎么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呢,后院我管不了,可咱们这个院,您就别想了,话说您也不缺住的地方啊,要都和您学,都在自家屋前盖房子,那这个院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张子凡又像是开玩笑一样,“三大爷,可别怪我说话难听,您要是真偷摸的盖起来了,要是有人去街道告您去,让他们来人给您从新分配一下房子?现在很多回乡的人可都没房子呢。”
“你,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看。”
张子凡这话可真不是吓唬他的。 别的地方不说,这个院就没有一处房产是私人的,全是公家的,大院里什么时候住房不紧张啊,以前有人敢说自己在院里盖个房子,给儿女们住吗,没有。 因为你盖了也不是你的,白搭东西不说,真住进去的可能也不是你。 你要说没地方住才盖的,那不是还有一间吗,不能在屋里隔断吗,街道办事处分分钟就能拉过来一大票比你更困难的。 而且,公共场合不让盖房,这些都是街道办事处明文规定的。 真要是让街道办事处知道了,指定得分给别人,或者拆了。 “看,三大爷,那不是街道办事处的人嘛,要不你给他们聊聊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阎埠贵一听,就当没看见的,转身就回屋了。 “张主任,正忙着那哈。”
咦,怎么看这意思,好像还是来找自己的啊,有事? “哦,这不刚修修屋顶吗,有事?”
张子凡也是笑着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 听着街道办事处来人的话,张子凡也是认真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是叹息了一声。 捐钱捐物,支援灾区。事情也已经搞明白了,唐山。 一座一线重工业城市,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遇难者不计其数,上面来了命令,号召全国捐献物资,共度难关。 虽然自己在轧钢厂开会的时候已经捐献过一次了,但也并不妨碍自己再捐献一次。 便是开口道:“应该的,我虽然无法亲身前往去帮助我们的同胞,但还是愿意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来帮助他们度过苦难。”
“稍等一下,东西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回屋拿。”
很快,张子凡出来,“同志,这里是一百块钱,和一百斤粮票,还有几尺布票,都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再多也没有了,希望你们能替我转交过去。”
“张主任,患难见真情,您真是太慷慨了,我代表灾区先谢谢您了。”
“不,不需要谢我,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相信任何一个有思想觉悟的工人阶级,都会如此的。”
这人握着张子凡的手使劲摇了摇,郑重的说道:“您放心,您所捐献的每一粒粮食,保证全都会用到灾民身上,绝不让您的心意白费。”
张子凡点了点头,这话,自己是信的,要说后世可能会有人贪这种钱,但当下真没有人敢这么办。 就连李厂长这么贪财的人,都‘大放血’的捐了五百大洋,号称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积蓄。 这话,不知道的可能会感动的流泪,张子凡就只当他放屁,别说五百了,就是五千,五万,他估计都能拿的出来。 当然,张子凡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明面上的工资就那些,真要是捐出来不符合你工资的数来,当时没什么,但以后绝对是个事。 所以,哪怕自己想再多捐点东西,也能用卡车拉物资,可…… 唉,算了吧,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就是把全部家当都捐了,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而街道办事处的人也不光是来找自己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就挨家挨户的去上门了。 看街道办事处的人去了傻柱家,张子凡想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傻柱你平时接济寡妇这么有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真用到你发光发热了,那不得多出点血。 这不比接济寡妇有意义多了嘛,要是别人家,其实都不怎么好过,张子凡也就不会多事了。 但傻柱不一样啊,谁让他傻啊,喜欢拿钱去填无底洞,临了还落不下一句谢谢,反正都是你自己花不到,用不到的东西,老子现在就帮你积德行善,把钱用在正道上。 本着治病救人的心,看街道办事处的人进了傻柱屋,张子凡也跟着去了中院。 。。。。。。。。。。。。。 距离捐款捐物的事已经过去了,大院里也基本上都是些职工家庭,哪怕是在厂里捐了一次之后,又给街道办事处捐了一次,也没有一个人说什么。 全都是有钱出钱,有东西拿东西,在搞明白街道办事处的来意之后,都不用挨个上门去说,一个两个的排着队捐献。 多的几十块上百块钱,少的半袋子棒子面几个鸡蛋,实在是捐不出来钱和粮食的,竟然把家里的棉衣拿了出来。 十多年来,张子凡第一次打心里认可了这群邻居们,因为他们现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在闪烁着温暖人心的光芒。 这个时代是纯粹的,也是朴素,此时此刻的他们,哪怕你站在珠穆朗玛峰的道德高高点上,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句佩服。 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尽了自己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一个院里住了十多年了,谁家有多少家底,就算不知道个具体数,那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像那个捐棉袄的,他就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一家人经常过着吃了顿没下顿的日子,可他还是把自己家过冬的棉袄拿了出来。 现在是大夏天的用不着,但难道他真的没想过,这个冬天一家人该穿什么吗,肯定想了,可还是拿过来了,反而还因为自己拿的东西太少而不好意思,把棉袄交到街道办事处的人手里,一句话都没说,红着脸就走了。 那些捐米捐面的也差不多情况,因为实在是拿不出来几毛钱了,就这点东西,还是一家好几口这个月的口粮呢,本着只要饿不死,总会有办法的心,他们都是在东拼西凑的,从牙缝里往外挤粮食。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见过,什么时候听说过,后世物资那么充足,谁听说过见过,全部身家一百块钱,就能捐出去九十多块钱的,没有,不都是有一百块钱,最多只捐一块钱吗。 而眼下这群人,有不少人,自己时常都不能解决温饱问题呢,平常总想着去占别人便宜,你要是敢来占我家便宜,我就敢连夜去拆你家门板的那种,可真遇见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也绝对是不带含糊的,都是奔着最大的数目往外拿。 别人不说,就单说阎埠贵吧,一提起来大院里谁最抠门,三岁小孩都知道是前院的阎老西,可他竟然也拿出来了一百块钱。 当然,这是他和他们家老大算一起的。 但这可是一百块钱啊,他不吃不喝三个月的退休工资了,以他能算计到一粒大米的地步,谁敢信他能拿出来,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三百块钱出头的黑白电视,都比他的命根子重要,地震了还得先抱着电视跑出来,前几天,一起开火吃饭都不想出一粒粮食呢。 可一听说一座大城瞬间被夷为了平地,阎埠贵关着门,在屋里躲了大半天,直到所有人都捐完钱了,他才出来,然后一出手就是一百块,张子凡看的下巴都快被他惊掉了。 这又不是有借有还,谁都知道东西出了门,就再也回不来了,阎埠贵依旧还是拿了出来了。 虽然交钱的时候,看的张子凡想笑又笑不出来,阎埠贵两手攥的死紧,人家拿了两次都没从他手里拿过去,说了一句要是家里困难就少捐点。 阎解成也跟着劝了好一会儿,三大爷才依依不舍的又递了过去,眼巴巴的盯着人家放进信封里,一句话都不说,直到街道办事处的人走了之后,他还没回过神来,盯着人家的背影看呢。 那架势,比亲闺女出嫁,不,当年她闺女出嫁,也没见他这么舍不得啊,过了老大一会儿,他才心疼起来。 六十多的人了,竟然和个孩子一样坐地上抹眼泪,可见这一百块钱对于他来说真的和剜肉一样疼了,三大妈说他这是在哭灾区的同胞呢,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丢人,骂骂咧咧的就把阎阜贵拉回屋里去了。 就连刘海中同样如此,因为有自己先打了样儿,他也捐了一百,不过他倒是不和阎埠贵一样难过的摸眼泪,而是派头拿捏的十足。 嘘寒问暖,倍显关心,人家连灾后重建的任务都想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大的领导呢。 至于那一百块钱给的心不心疼,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张子凡看他除了眼角直抽抽之外,也没多少心疼的样子。 秦淮如怎么样,恶心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对傻柱办的事,都让张子凡感觉她像是一滩狗屎一样,看不进眼里去。 可她一家子还是拿出来二十块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而且她婆婆手里拿的不少,要真是贾张氏死活不给,秦淮如也拿不出这么些钱,虽然听说当天晚上,秦家就吵架了,可也到底知道这钱得出,不过就是难受而已。 这一刻,站在人群中当中的张子凡,只感觉如沐春风,如同寒冬腊月晒太阳一般温暖。 这一刻,不再是什么禽满四合院,而是真正的情满四合院,人性的光辉照耀在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驱散着世间所有黑暗。 像是自己和两个大爷一样,一百块钱都不是最多的,一大爷才真的向大院里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土豪。 一出手就是五百块钱,这是什么概念,以秦淮如的工资来计算的话,这就是她每月工资一分都不花的情况下,还需要整整十八九个月呢,近乎两年。 一分不花?可能吗?在几个孩子都没工作,她还养着一家的情况下。 人家易中海就能拿出来,要知道,易中海已经快退休好几年了,真正不去厂里拿九十九块钱的工资也两年了,他还能拿出来五百块钱捐献,可见他家是有多富裕了。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外快,全院的钱加起来,都未必有易中海一家多。 谁让他就两口子过,花钱的地方没多少不说,工资还死高死高的。 可能他也知道,院里的职工家庭都是捐了两份钱的,他们几个退休的都还是第一次,而且他工资最高,也没孩子养,更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大爷,要是也捐一百,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再一次展示了他一大爷牢不可破的巩固地位,贫富差距一下子就看出来,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当然,最让张子凡感到有意思的就是傻柱和许大茂两人。 本来还想撺掇着傻柱多出血呢,可哪想到许大茂来到之后,根本就不用自己多嘴,两人就跟斗鸡似的,较上了劲,起初还只是以捐钱为目的呢。 傻柱给了七十块钱,算是两个月的工资,可许大茂拿的少啊,只拿来了五十,傻柱说了一句,你拿这么点钱,怎么好意思出门的,钱都在媳妇儿哪管着呢是不是,花钱得用请示。 谁不知道谁啊,傻柱的工资有时候还是秦淮如给领着的呢,许大茂可不管有多少人,张口就来,秦淮如家当晚就吵架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事。 知道可以,但别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啊,傻柱哪还能老神在在的在那怼许大茂啊,吵吵了两句之后就要动手,然后,就变成了公然炫富。 七十块钱多吗,谁怕谁啊,我出八十。 滚犊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出九十。 一百。 一百一。 ………… 两人边骂边抬价,要不是场合不对,张子凡都想上去敲小锤了,问问还有没有加价的。 反正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吃饱了撑得只会搞事情,还不如现在让他俩使劲斗气,把钱拿出来,用在该用的地方呢。 不过,许大茂一说傻柱的工资是秦淮如领的,张子凡也是楞了一下,好像有这么回事。 感情那钱最后还是出在了傻柱的身上啊,白认为你还没有恶心透了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钱最后出在谁身上,进了秦淮如的口袋之后,她还能再拿出来,也算她有那么一头发丝良心。 张子凡正看的起劲的时候,刘海中就出来冒充当大官的了,再加上个易中海,两人最后也只是每人出了一百块钱。 就这样,一个四合院竟然筹到了一千二百多块钱,这还只是现金,不算粮票和其他的东西呢,自己这应该是,住在了这个年代的富人区里面了吧。 有点意思…… 一码归一码,其他的暂且不提,就单论捐钱捐物这件事来说,大院里都是好样的,值得自己伸个大拇指,就是秦淮如,在这件事上,也能让自己另眼相看一眼,至少她没拿两个鸡蛋出来。 当然了,撇开这件事,他们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变。 应该是时代的不同,人们的表现也不同吧。 十多年了,张子凡早就看淡了,只要你们不来坑我,那爱坑谁坑谁,跟我没关系。 现在能在关键的时候爆发一下人性的光芒,也确实够惊喜,够温暖人心的。 这样也挺好的。 “当家的,你想什么呢,快点来吃饭吧。”
“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