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克洛泽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深坑之中,周围的坑壁满是青苔,想要爬出去却根本无从下手。坑洞上面覆盖了一层荆棘,克洛泽尝试着扯开它,锋利的倒刺反而划伤了他的掌心。克洛泽又在光溜溜的墙壁上费了一会功夫,最终不得不放弃逃跑,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
“嘶!”剧烈的疼痛传来,克洛泽这才想起自己的右腿已经断掉了。
休息了一会之后,冷静下来的克洛泽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他无法判断外面的时间,只能看见微弱的光线在荆棘丛的缝隙中透露进来,他不知道这是阳光还是法师们制造的光源。他尝试着在墙壁上摸索,没有发现风吹进来的地方,看来这里只有一个洞口能出去。克洛泽身上的重甲不知道去哪了,长刀也被收缴掉,身上连一丁点儿铁器也没有。 面临如此危险境地,克洛泽心如死灰,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出去。 头上的荆棘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克洛泽警觉地蜷缩到角落,尽可能让自己身处阴影之中。 突然,荆棘丛被扯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刺的克洛泽睁不开眼。 “大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赫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出。
“滚,你个叛徒,卑鄙小人!”克洛泽咆哮道。
“给他点甜头尝尝。”赫伯吩咐手下人。立刻有两个人从旁边跳入深坑,他们的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手套。“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正好让你体验一下。”
两个失真者召唤藤条捆住了克洛泽的手臂,尽管克洛泽拼命挣扎,可没有了盔甲的保护,他现在没有一丁点抵御魔法的能力。藤条把克洛泽的两只手都吊了起来,失真者们把两个手套直接套在了他的手上。 手伸进去的一瞬间,克洛泽就感觉像一万根刺在里面搅动一样,痛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拼了命地想把手抽出来,可手腕被藤条牢牢地缠绕着,任凭他用尽万般力气也挣脱不开。痛感很快就随着手臂传遍了全身,这是一种发自骨髓的疼痛,克洛泽浑身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却听见牙齿撞击的“嗒嗒”声。痛感还在不断地加剧,他手臂的肌肉开始严重痉挛,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抖动着,克洛泽死咬着牙关,却挡不住嘶吼声和因痛苦带来的吼叫。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意识变得模糊,可痛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终于,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折磨后,手套终于被摘了下来。随着藤蔓的解除,克洛泽就像被剪断的木偶一样一头栽倒在地,浑身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着,嘴里发出恐怖的“呜呜”声。 “你先歇一会,我们后半夜再来。”
赫伯俯下身子看着他,狞笑着说道。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一架梯子从外面伸了进来,赫伯和另外两个失真者离开了。
克洛泽独自一人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此时的他再也无法忍受不断加剧的疼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虽然手套被摘了下来,但疼痛感反而愈加强烈,那种刺痛从手臂扩散到了全身,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刀山上一样生不如死。克洛泽拖着断腿,狠狠地向墙上撞去,他想通过撞晕自己的方式来缓解疼痛。一下,两下,三下,温热的鲜血从他的头上淌了下来,克洛泽也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但肌肉的痉挛还在继续,他的声带也发出奇怪的声音,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瘫在地上。 后半夜,赫伯果然带着人又来了。他让人用冷水把克洛泽泼醒,随后又按照之前的流程来了一遍。一直折腾到天亮,克洛泽已经无力挣扎了,他们才善罢甘休。赫伯捏着克洛泽的脸:“大哥,你就是这么顽固,我早就劝你多次了,你就是不听,非要吃这般苦。”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绿色的叶子,塞进了克洛泽的嘴里。这叶子一进嘴,克洛泽就感到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之前难以忍受的痛感正在飞速的消散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似幻如梦般的快感。
“大哥,你自己再想想吧。”说完,赫伯带人离开了。
此后的一两个月,克洛泽每天都要经历两次这样的过程。先是戴上那个手套经历非人的折磨,然后再吃下一片有魔力的叶子缓解疼痛,慢慢的,他居然盼着受刑的时间赶快到来,这样他就能吃下那片能让人飘飘欲仙无忧无虑的叶片。渐渐地,每天受刑的时间大大减少,而送来的叶子数量却越来越多。克洛泽开始忘掉了外面的事情,忘记了针溪郡,忘记了奥伦遗书,忘记了他的铁骑,忘记了...... 时间过得很快,塞拉斯似乎也不想找他的麻烦了,每天只是派人给他送点吃的和叶子,而克洛泽慢慢地也不再反抗,他开始享受痛苦和迷幻之间带来的享受。日子过的飞快,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过了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 今天,已经过了往日送叶子的时间,可还是没有人来。克洛泽瘙痒难耐,心中就像是有一双小手在挠一样,他知道自己染上了瘾,可他控制不住。忽然之间,他的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变青、四肢发抖、浑身不停地冒着冷汗。 “叶子......我要叶子。”他无力地呻1吟着,伸手去抓洞口的荆棘,荆棘刺破了手掌,鲜红的血液混着泥土流出,可他竟然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他不顾断腿的疼痛,向外努力地探着头:“人呢,来人啊!快给我叶子!”
外面静悄悄地,没有人搭腔。克洛泽费力地看见,一个身影仿佛在外面闪烁着,惨叫声和利器划过身体的声音传入耳朵。不一会,荆棘丛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架梯子出现在了克洛泽的眼前。 “快上来,我带你离开这。”
来者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上去似乎十分的熟悉。
“你是谁?”克洛泽干哑着嗓子问道。“你有叶子吗?”
“......”许久的沉默后,外面问道。“他们把你怎么了?”
“这不重要。”
克洛泽喘着粗气说。“你得给我些叶子,我才能告诉你。”
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你要什么叶子,你怎么了?”
菲奥娜看着瘫坐在深坑里的克洛泽,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的头发乱得不像样子,脸色苍白,嘴唇也已经萎缩起来,面孔狰狞丑恶,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恶臭,让人不寒而栗。这哪像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分明是一个招人厌恶的瘾君子。 看见有人下来了,克洛泽拖着断腿爬上去:“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点叶子吧。”
他不管不顾地抱住菲奥娜的大腿,摇晃着哀求道,就像一条脏兮兮的癞皮狗。
菲奥娜从眼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她一把将克洛泽背起,这段时间的折磨让他就像一张纸一样轻。 “抓紧我,我会带你离开这的。”克洛泽的头贴在菲奥娜的身上,他的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脸色苍白,两眼无光,目光呆滞。 菲奥娜踏着先前已经解决掉的守卫的尸体,把克洛泽横放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随后一跃上马,向着詹戴尔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