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日光灯下,盖着尸体的白布更加晃眼。
法医陈江正在拿着一块石膏体观察着,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没有多想——毕竟能经常来他这的,也就唐安和那两位小年轻了。 门被推开,陈江自顾自的观察。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后面。 他直指门口的柜子:“自己把手套那些换上。”柜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都成石膏了,也看不出来啥了吧。”
是唐安。 唐安一一穿戴好后凑近陈江,他盯着那块石膏愣神。 陈江白了一眼后,瞪着唐安,他皱眉喝道:“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存心给我添堵。”
他瞥了眼角落的大功率空调,瘪嘴道:“空调的风都没你说的话凉。”
他这两天解剖的都快麻木了,本来就烦。 唐安面不改色的笑着:“啥也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就不打扰陈法医工作了。”
“快走。”
陈江想踹他。
唐安: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二十年战友对我这么凶。”他们是老搭档了,二十年前通过一件大案认识的。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 他调侃两句后,走出解剖室,还不忘贴心的关上门 。留在里面的陈江默默无言。 —————— 周秀华将茶叶丢进壶中,看着茶叶渐渐在里面浮沉。她盯着失神很久,没有聚焦。 她又想到了悦悦,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女儿,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把目标放到悦悦身上,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家经历了这么多苦痛。 她任由自己在自责,愧疚和悔恨中度过。 她忽然又想到那个电话,双手紧握。那是她最后能帮悦悦的机会。 这是一位母亲迟到的补偿。 放心吧,悦悦,妈妈会让他们后悔的...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阵尖锐的门铃声唤醒了她,周秀华痛苦地捂着脑袋,几天没休息的大脑在向她抗议。 她用力捶了捶两下脑袋,减少了一些疼痛晕眩感。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去。 一开门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相貌周正,穿着件蓝牛仔蓝外套。那位中年男子从口袋中掏出证件,举到她的面前:“你好,周女士,我是唐安,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周秀华看清眼前的证件——那是张警察证。 她的心猛然一跳,额头冒出细汗。 她侧身看似淡定冲唐安说:“唐警官,请进。”
唐安走进后,她将门缓缓关上。转过身发现那位唐警官正站在客厅饭桌前,目光停留在紧闭的房门。 她从饭桌旁搬出一个椅子:“唐警官,请坐。”
唐安接过椅子坐下:“谢谢。”
他看着面前这位失去孩子的母亲,正疲惫的拖出一张椅子坐下。看上去她好像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眼睛肿的像核桃,眼下的两个黑眼圈和沉重的眼袋,女儿被害对她的打击很大。 这是唐安第一次见到周秀华时的想法。 但本应该是第二次。 因为早上唐安去找王校时,周秀华就独身来到沂海派出所亲眼见到了她的女儿——尽管那是个头颅。 唐安清清嗓询问周秀华,最后一次见到周悦是什么时候。然后从口袋中拿出小型便签本和黑色签字笔,准备记录。 “大概是几天前的晚上,悦悦那天回来的很晚,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八点了。”
她突然哽咽住,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当时她所见到的女儿的状态。思考一会儿,她缓慢道:“悦悦好像被人侵犯了。”
说出这句,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掉到地上,摔成几瓣,像她的人生一样。 被侵犯? 他笔一顿,突然抬起头,嗓音沙哑“为什么这么说?”
“悦悦的衣领被扯烂,一回来就要洗澡,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在卫生间发现他洗完澡后换下来的内裤被撕烂了一边。上面残留着血迹,还有一些...”她顿住,不再多说 她不想说还有什么,她不敢再回想了。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只是怔怔的盯着房间门口。 唐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周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