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我便是讲再多,你也未必会听,说不得还烦我罗嗦管得多,你告诉我,你手中还有多少现银。”
左人佑见他神情,便知多说无益,索性也不管他银钱一事。木槿之想了下说道:“我为妹妹花了七万五千两添了两个庄子,另外再购得古董,孤本,真迹画卷,共花了八万两有余,外甥手头上还有三十三万多两,另三万两打算留着一部分给她压箱底儿,一部分摆酒用。”
他却是隐下了木柔桑的家具是百年小叶紫檀这回事。左人佑闻言点头说道:“他那个院子却是要七十八万两有余,正合了他的年岁,也是个妙人。”
木槿之面有难色,说道:“外甥怕是无力买此宅子。”
左人佑见他虽为难,却也不会十分急切,显然心境已打磨得炉火纯青。“你莫人担心,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原也打算再寻寻的,便把实情与老大人说了,心中担心这事儿黄了,便没有与你说,不成想,他今日打发人来送信了,原来是皇上今日吃棕子时,偶然想到了有一年与这位大人一起吃棕子的事,便允了他告老还乡。”
木槿之只是认真听着,并没有打断左人佑,果然,又见他说道:“那位老大人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卖与你好,只是纹银一分不少,却是先给他一半,另外的便在两到三年内全给他,可立契约拿去官衙备案,你每还一笔,便去衙门消一次帐,又或者一次还清,便可全消了那欠条。”
木槿之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说道:“还请舅舅多多帮忙掌眼,莫叫人诓了我去。”
左人佑笑着点头应了,自家亲姐姐唯一的两骨血,他还不得好生看顾。又想起一事,说道:“你舅母原为你挑的那两户人家,原是要同意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是不愿意了,你舅母还为此事气得满嘴是泡,歪在了床上。”
木槿之淡然一笑,先前提起是左人佑外甥,旁人瞧得不真切,这一晃,木槿之便带着木柔桑在左府住了半年,在外人眼里,他不过是个穷小子,身无立锥之地,上无片瓦遮身。“叫舅母受气了,外甥心中难安,这种姑娘不要也罢。”
左人佑眼中闪过欣赏,木槿之心性之坚出他意料之外,说道:“看来早年的生活,到是把你打磨得极好,姐姐泉下有知,便可安心了,你婚事也莫要急,她们生反意,往后有得她们肠子悔青时,哼,不这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
左家一直留着木家两兄妹住在府中,便是多有约束、教导之意,岂会不知两人的家底,只是左夫人相看姑娘时却是留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讲得太明白。“让长辈担心,原就是外甥的不是,舅舅,还请在此事上多多帮忙,待到买下宅子,想必会有官媒上门来了,舅母的心病也能消去了。”
左人佑又道:“你明日告一在假,与我一同去那老大人家中坐坐。”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道:“你去看看你舅母吧,迟了怕是喝了汤药睡下了。”
木槿之忙退下去了左夫人院子,碰到了正在一旁伺奉的木柔桑,木柔桑见他神情无异,便知他没把那两女子放在心上。她到不担心木槿之,用木槿之的话说,大不了回小山村娶一个,村里的女子如今个个都被女先生教导得很好,心中更担忧的是左夫人。“妹妹,舅母这边你好生看顾着,自打寻到咱两兄妹后,舅母尤为偏疼你。”
木槿之见左夫人喝了药已睡下,便叫了木柔桑到外间说话。“知道了,哥哥!只是今日偏是端午节,我瞧着人家是看不上咱家,嫌咱家门楣太低。”
木柔桑却是十分气愤。木槿之反而笑了,说道:“有甚好气的,这是你哥哥的福气,没有娶回那般眼皮子浅的,只是为何选在今日?”
他越说到后头越是疑惑。木柔桑气恼的鼓气小腮帮子,说道:“哼,那位御史大人家姑娘还好说,是因得知我们父母双亡,便觉得不妥。”
她对此很无奈,大周人认为父母双亡的孩子是福气薄,再加上没有父母教导,这家教怕是又要差上一层,一般勋贵家却不会考虑的。木槿之立即明白了,摆摆手说道:“罢了,此事莫要再提,想必舅母也是觉得远房堂亲连这点脸面都不留,她才会气得病倒。”
“是呢,只是哥哥,咱这院子怕是要定下来了。”
她为木槿之还没定下媳妇发愁。木槿之才想起来,劝道:“房子已有着落了,妹妹莫要心急,该是你哥哥的媳妇子便跑不了。”
话里有话?木柔桑一双水灵灵的眼儿十分可爱的瞪向他,大意是不招来的话,今儿他甭想出这房门。“妹妹,听杨大哥说,他的商队过些时日便要去一趟西域,我托他带回来的东西已经把本儿卖出来了,今年春上新酿的桃花酒,还有这几个月收上来的干货并蜀锦,我打算再把三万的本投进去,多赚上一把。”
他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道:“舅舅帮我相中了一套中等院落,就在离舅舅家不远的猫儿胡同,只人家要七十八万两纹银,舅舅已为我做担保,我打算明儿再去找杨大哥商量一下,把自己的商队扩一下,然后请他帮忙一路照看一下。”
这事儿木柔桑却不能替杨子轩做主,便道:“那哥哥明儿可要与他仔细相商,三万本钱的东西运回来也不算太多。”
“是呢,他主要是销在京城、襄州、江南等地,我便只守着蜀州便成了,那也是块金疙瘩。”
木柔桑闻言抿嘴笑道:“原还替哥哥操心,没成想哥哥自己便盘算好了。”
心中却有些失落,小时候她还能动动脑子不着痕迹的提点他。大了以后木槿之却已是处处能当家做主,木柔桑反而不再轻易抛头露面了。木槿之悄悄看了她一眼,见木柔桑不再追问他未来媳妇子的事,这才暗地里吐了口气儿。“我想着陪嫁一个铺子有些不妥,正所谓好事成双,便想着多贩卖一次也能多赚些银子凑手,只是可惜不能买到城东主街的,唉,还是银子不够用。”
木槿之想着,即然没银子给她置个院落,那便多赚些再加上木柔桑手中的,应该能再凑个小铺子。“啊,这事儿我忘记跟你说了,舅母却是愿意借我些,我算过了,等到我出嫁时,京里的两个绣庄并外头的三个,应该七七八八能还上大半。”
想到木槿之为赚钱烦恼,便道:“哥哥也莫要急于一时,终归咱家是火旺起来了。”
木槿之说道:“看来是我性急了,也是,但凡世家哪个不是积累了几代,我木家也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嗯,也不知意杨哥与凤钗可还好,转眼之间,我们来京里已半年,他两人也不过是年后才写过一封信。”
木槿之劝道:“你只管放心,意杨哥不是说了吗?他得了先生的赏识,又加上他是我堂哥,在蜀州城里到也还吃得开,加之他又不是惹事的性子,只是,他上回信提起大伯了。”
室内一时静谧,唯有桌上的烛火啪啪的作响。木柔桑伸手摸了摸自个儿小下巴,说道:“大伯?”
她已经很久没有记起这号人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个人。“嗯,那个菊花就不是个省心的妇人,怕是又要吵闹一番!”
木槿之现在不在蜀州城了,木云在菊花的煽动下,便想挖挖木意杨与木凤钗的私房。木柔桑冷笑道:“多亏我那时把凤钗塞去了彩衣阁,若不然,碰上个从大宅门里出来的家生子,就她那性子,只怕是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个菊花太不安分了,还好大伯母当时带着三兄妹是赁的小院子,不然,还不知那妇人怎地闹腾。”
木槿之对于木云那点子破事十分不耐烦。木柔桑捏起一颗奶香瓜子慢慢嗑起来,心道杨子轩新出品的这个瓜子味儿实在太好了。小嘴说出来的话儿却是不饶人:“哼,还不是因为大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不得当菩萨供着。”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木槿之顿时言前一亮,心中便生出一计来,忙起身与木柔桑道别,也不待她多说,便急匆匆的走了。木柔桑见他行色匆匆的的身影没入黑幕中,跺跺小脚不奈的喃喃自语:“一个两个怎地都如此忙碌,唉,原来闲着更无聊啊!”
“姑娘,奴婢瞧着最近天气好,不若待夫人病好了去寺庙里添添香火钱。”
木柔桑想起自己的来历,便点头同意了,只说到时叫春意多取些银子带着,她又进房里看了一回左夫人,见她喝了药睡得很沉,又叮嘱了她身边的翠衫、翠鹦一番,这才回房睡去不提。左夫人也是个要强的,嫁给左人佑这些年,随着他的官职水涨船高,越发顺风顺水惯了,偏在此时被娘家族亲打了脸,气得个倒仰,成日里歪在床上哼哼唧唧,木柔桑自是放下女红,与喻秀珠两人奉汤侍药,伺候于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