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问道:“且让我来猜猜,你可是打发了小桐去街市买了?”
“那里需去旁的地儿卖,只不过是打发他去咱酒楼里捡一份招牌菜来,这回你的那几个丫头就不用整日嚷嚷,说杨府饿坏了她们。”
杨子轩溺爱地说道。“对了,那些院子里可有动静了?”
木柔桑从早上装晕到这晚饭时,就没有消停过的折腾侯夫人。杨子轩耸耸肩说道:“四妹妹听说你每日要五斤羊肉,她便也闹着要加餐,母亲一向娇惯着她,便依了她之言,大嫂子见后虽不敢明说,却也一直坐在母亲那儿闲聊,到得快午间时,那些婆子便来回各房里的菜式,你猜母亲同意了没?”
“应是同意了,我与四妹妹都有,母亲不会不给大嫂的。”
木柔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杨子轩摸了摸下巴,说道:“不知为何,母亲没有同意。”
柳姑姑听了一嘴,说道:“少奶奶晕倒回来后,沈妈妈与含香、坠儿都来过院中,只不过三人有两人成了锯嘴葫芦,只得沈妈妈自己开口问了。”
“哼,那个老婆子惯会拿矫,定是她在里头捣鬼。”
杨子轩冷哼两声。木柔桑却笑道:“莫说那些,大嫂今儿晚上怕是胃口不好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桐便拎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原来,这桂院因是西边最偏的院子,这院子外头便有一处西角门,长年落锁不开,只是有个好酒的老婆子守在那处,到是方便了这小两口。桂院的人今儿吃得很饱,吃饱后便犯困,于是这院落的人却是早早落锁爬上床做美梦去了。可是整个杨府今晚上都不太平,侯夫人被木柔桑折腾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竭,才刚刚由沈妈妈扶着靠在罗汉床上,两人说着悄悄话。“唉,我这一次真是被那小杂种给骗了,哪是什么二傻的村姑,明明就是个人精,灾星,自打她进了府门就没太平过。”
沈妈妈却是低头不语,她也好累啊,今儿被木柔桑指使得团团转,也不知她的那些小丫头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全都贼精贼精,便是那些盘灶的婆子,想偷会子懒糊弄一下都不行。弄得她是主院偏院两头跑,偏那桂院离主院又极远,这一来一回她今日可是喝了不少西北风,到现在她的头已有些晕沉沉,并隐隐做痛。“夫人,你可要些茶?”
她打起精神来问话,心中却是十分厌烦了。“沏杯来吧!大媳妇那边的人听见了,可有说什么?”
侯夫人倚在罗汉床边随意的问她。沈妈妈把茶递给她,说道:“不曾,许是大少奶奶年长些,也懂事些,四姑娘是妹妹,三少奶奶是新媳,却是年纪不大,又是新嫁娘,自是随性些。”
侯夫人又道:“哼,随性?我看她是成心的,偏娟儿也是个性气高的,对了,你明儿记得提醒我,我要打发人回娘家一趟,托嫂嫂问问,看哪个王府或宫里有放老姑姑出来,请了来教导姑娘。”
沈妈妈听说她要请宫里放出来,说道:“夫人?!”
侯夫人冷笑道:“我嫂嫂的嫡女们早已出嫁,而入了东宫的那位,听说自产子后,身子骨一直不好,眼下怕是快不行了,余下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自是做不了正宫嫔妃。”
沈妈妈心中一惊,只觉得自己听闻了天大的事,却又不敢再问下去,忙道:“恭喜夫人了。”
“翠花,你不觉得这几日的事儿有些不对劲吗?”
侯夫人掌家多年,却也是人精一个。“夫人?你多虑了,咱侯府里哪个不听你的。”
沈妈妈现在只想快些回家摸上炕,好好睡上一觉。“说得也是,且先叫那村姑多得意几日,咱再慢慢的收拾她。”
她可是咽不下这口气,却没想过,木柔桑只不过是借了杨娟儿明晃一枪,真正的大礼还在后头。沈妈妈暗中撇嘴,那三少奶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才刚进门呢,就闹出这许多事来。“娟儿也该吃吃苦头,都是我娇惯了她,你等会子再跑一趟,好生安慰下她,我就怕自己去瞧见了,会心软。”
沈妈妈忙应了,又陪了她一会儿,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借口杨娟儿怕是要睡了,欲起身回自己家去。“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外头一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又怎地了?”
侯夫人今日一直不得安生,现在听到那婆子喊不好,顿时脸一板,屁眼丫里都是火。沈妈妈一巴掌甩过去,骂道:“你这婆子好不知理,哪个房里的,这般子没规没矩的。”
那婆子原是吓得慌了神,听得沈妈妈一吼,这才回过神来,忙把事情禀了给侯夫人知。原来,苏婉儿今日上午见侯夫人赏了那般子好给木柔桑,心中十分不痛快,不知骂了多少坏话,她前脚才回了自己屋里,后脚便听到下人回禀,说杨子智偷拿了家里的银钱去外头喝花酒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在家中又好一顿砸,刚发完脾气,便听得坠儿说木柔桑想在自家院子里建个小厨房。“你说她想弄个小厨房?”
苏婉儿咬牙再次问道。坠儿十分替自家少奶奶叫屈,说道:“可不是么,少奶奶,你可是没瞧见当时的情景,那沈妈妈还一脸的赔笑呢!”
“那个老婆子?哼,是人家给的赏多吧!”
苏婉儿帮着侯夫人料理家事,又岂会不知沈妈妈的脾性。这会子她银牙都快咬碎了,问道:“她可是应了?”
“嗯,应下了,还说那羊腩肉今儿就给她送去,少奶奶,她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中。”
坠儿实在想不明白沈妈妈为什么对木柔桑好。苏婉儿气归气,还算脑子清醒,说道:“她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府中三少奶奶背靠大树好纳凉。”
坠儿不过是苏婉儿跟前的大丫头,哪里会懂得那许多人情世故,只是困惑不解地看向苏婉儿。“哼,你们可知,三少奶奶背后的来头?”
苏婉儿见四个丫头都在,便有意提点一番。“不就是她有靖安郡主和怀庆公主撑腰嘛!”
一旁的钗儿却是先说了。苏婉儿却是眯起了眼儿,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却是忘了,她是当朝有名大儒的干女儿,且是左侍郎的亲外甥女。”
“啊,不是吧,少奶奶,你怎知地?”
钗儿追问。苏婉儿又道:“你们忘了?我们是打南边来的,那时我爹爹所在的辖地是曲州,曲州李氏家族与二皇子结亲,而左大人便是蜀州的巡盐御史,现今在吏部任左侍郎,仅位于尚书之下。”
“吏部是做甚的?”
坠儿问道。“自是考核官员绩效的,哪个官员的升迁降职,皆由他们所管,我以前曾听娘亲提起过,便记在了心里。”
苏婉儿不愧是正经官家出身,对官职却是如数家珍。“少奶奶,咱就让她这般子?”
坠儿十分不甘。苏婉儿笑了,说道:“对了,钗儿,早上出门前,我记得叫你熬了银耳羹,你去取了来,咱们去看看母亲去,想必她此时定是心里儿不顺,我这做儿媳的自是要多孝顺些。”
只是她没想到,侯夫人并没有因她的有意奉承而衬了苏婉儿的意,只是给木柔桑划下了盖小厨房,而苏婉儿这个正经媳妇却还是要继续啃大锅饭。“好孩子,母亲知你是个懂事的,你三弟妹刚进门,怕是还不习惯,母亲便先娇宠她一些,待日后慢慢调教。”
侯夫人的心思只有沈妈妈知一二,她此举却是拿木柔桑来打压苏婉儿,又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总把智儿拘在房中,这怎么行,他一个大男子你怎生把他拘在闺房,便是那两个姨娘处都少有走动。”
苏婉儿气得差点一个倒仰,那黄莲儿也太不要脸了,连这种屋内事都告诉侯夫人。侯夫人似听到她心中所想,说道:“我已经给我嫂子下帖子了,请她转告我哥哥,叫他找机会给你请个太医来瞧瞧,这都嫁进来一年了,肚子该有动静了,便是养只母鸡都能下好几回蛋了。”
话里的嫌弃就像是把锉刀子,深深的扎进苏婉儿的心里,更别提建什么小厨房了,随便应了两句带着丫头们回自己小院。苏婉儿也想明白了,难怪她嫁进来一年都没有动静,莫不是这吃食里被动了手脚?“少奶奶,是奴婢们疏忽了!”
坠儿很内疚。苏婉儿叹口气,轻轻摆手说道:“不关你等的事,谁会想到自家婆母会来这招,更何况世子还是她的亲儿子,也不对,这孙子出在谁肚里的都一样,不过,她是特意要分个早晚。”
坠儿道:“少奶奶,咱们可不能咽下这口气,黄姨娘一向仗着夫人的势,没少摆贵妾的谱!”
“少奶奶,奴婢到是有个主意,只是须得再合计合计。”
钗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