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1 / 1)

苏婉儿现在可是回过神来了,秀眉一凝,问道:“三婶娘这话好生奇怪,我爹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身,便是做个四品官也不为过,只是到底比不得在金銮殿前走过过场,四品官也就到头了,便是没有忠亲王府这大树,我爹坐上现在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

杨金氏还欲说什么,杨老太君已是很不高兴了,一张脸阴沉沉的,原本慈祥、和谒的笑容早已不在,一双老眼犀利的扫视在场的众人,怒道:“一个个都想反了天!”

苏婉儿乖巧的闭上嘴巴,杨金氏能得杨老太君的欢心,自是个有眼色的,坐在下首小声嘀咕:“还请母亲莫要气自个儿身子,儿媳也是心中替锦儿、子杰不值,同是一个王府里的嫡支,偏生却是差上这许多。”

“是啊,娘,今儿这事如何都要处置一番,再说了,这家业也不是一个人,你儿子我,还得养家糊口呢,这些年大嫂子当家那会子,虽说对族里多有苛扣,但对儿子还算可以,没想到这小辈却是如此猖狂。”

杨君辉到底是个大男人,最是不耐瞧这些娘们打嘴皮子仗,便直接把这话扯到了正事上。杨老太君心里估算着,瞧这时辰,木柔桑这会子应是已经带了柳姑姑去了公中库房,而苏婉儿那处院落里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堵在院内了,也是时候该与苏婉儿清算一番了。“大孙媳,你来说说到底是为何?”

苏婉儿听得一头雾水,她却是没想到自个儿办的那些破事已被人揪住尾巴,侧头朝杨君辉淡笑,问道:“祖母,还请容禀,孙媳一向办事中规中矩,便是大伯与三叔处都是事事躬亲,不敢假借旁人之手,就是怕出了错,惹长辈们心中不喜,今日孙媳到要请问三叔了,不知我何事猖狂了?是对各位长辈不敬,还是因为短缺了众位长辈该分的银两、吃食?”

“哼,你少在这里装贤妇了,真是看不出来啊,面上是个端庄的大妇,内里却是比谁都狠心,竟然敢贪墨公中的银钱。”

杨君义急不可待的跳出来,指着苏婉儿的鼻子直骂!杨君辉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拍拍杨君义的肩膀,叹息道:“大哥,弟弟心中也是又酸又堵,就是怕娘瞧在眼里心疼,这才强忍着,唉,咱们真是看走眼了,哪晓得这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上不得台面,什么好东西咱们没见过,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什么叫我装贤妇?真是莫名其妙,我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没捞到个好不说,你们到是个个先怨上我了,我且问你们,哪次过节不是比母亲主持中馈时厚了三分?”

苏婉儿柳眉倒立,很不客气的反驳。要是有旁的宗亲在,怕是早就要抽她的脸子了,为了多给杨君义和杨君辉厚三分礼,却是借口年景不好,生生刮去他们名下的三成,真是个算盘珠子拔得啪啪响的人,如此会算计。杨君义与杨君辉得了那多的三分,自是不会拆穿苏婉儿的小把戏,大家都得了银子,便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杨李氏伸手扯了把杨君义,这种事还得她上。只见她走到杨君义的身前,义愤填膺地骂道:“你少在这里当了表子又立牌坊,哼,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当初你虽多分了三成给我们,面上说是孝敬我们两个长辈家,谁不知你却是圈走宗亲们头上的三成肥了自个的荷包,当真以为我们是傻了,便是看在那多出来的几百两银钱上,我们两家背了这黑锅也没有吱声。”

好嘛,苏婉儿贪墨一事还没有扯清,又拱出她的另一桩大事来,这事儿苏婉儿行事慎密,连杨老太君都是瞒着的。“什么?她敢苛刻该分给宗亲们的银钱?贪妇!你想害死我们杨氏一族吗?树大根深,才能根深蒂固,你以为咱们杨氏十几代昌盛不衰凭的是什么?真正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子智娶你回来有何用?”

杨老太爷在世时,时常与家人说,杨氏一族要想繁荣昌盛,便一定要保证后街的宗亲们能过上平安的日子,家穷万事衰,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临去前还拉着杨老太君的手说过,自己对不起她,给她娶了小妾回来添堵,只是希望看在杨君华、杨君辉两兄弟的面上,莫要与他计较,还有,拜托她好生把这大家子看顾好。杨老太君此时得知苏婉儿的所做所为,一时怒气冲天,她的夫君在意了一辈子的宗氏族亲,却是被苏婉儿这眼皮子浅的给差点坏了根基。“来人,给我把她的陪嫁丫头并婆子,一个不漏的捆起来,快打发人去寻了王爷、子智、轩儿三人回来!”

外头候差的婆子忙应答了,便去前院寻了脚力好的小厮去找三位爷回来。杨老太君老眼狠狠用力的剐向苏婉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她便知苏婉儿有些小贪,但念在是杨子智正妻的份上,又加上杨子智将来除了顶着个世子名头之外,即没有能力办差事又没有旁的进项,这才任由苏婉儿私吞了一些小钱。苏婉儿以为两人是心有不甘分得钱少了这才闹起来,忙扑倒在杨老太君脚下,哭喊道:“祖母饶命啊,孙媳也是想着大伯一家与三叔一家,这两年添丁进口着实不易,又加上去年年景不大好,这才削减了宗亲们的三成,又贴补了大伯与三叔一家,想着,等来年年景好了,到时还是按旧例给宗亲们分银钱。”

杨氏一族在京城盘根错结十几代,是有名的老牌贵族,便是公中的祭田就有几千亩,而那些田里的产出,除了每年祭祀花销之外,余下的一部分粮食等物,便是分给了后街的宗亲们。再加上关外牧场的产出,还有忠亲王府给他们的贴补,后街宗亲们有不上进的只求安稳的,也有得了便利想出人投地的,这些年总是陆陆续续有子弟入了官场,虽多是七、八、九品,但是却是不可忽视的能量。“闭嘴!”

杨老太君心中太清楚这里头的要害关系,所以才如此生气。“真当你做下的那些事是无人知么?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你那些没脸没皮,倒卖家中古董的破事,早就在后街传遍了!”

苏婉儿瞬间止了哭,她到是真傻了眼,没想到这事儿闹得如此大,而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要说,也该是她倒霉,原本宗亲们对她印象还行,虽说比不上对木柔桑的印象好,但苏婉儿是下一代宗妇,便是有时处事利害了点,也是为了叫一众人下人臣服于她,也能更好的发号示令,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有人可是很高兴她走老霉运呢!“我说大侄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杨李氏在一旁凉凉地问她。苏婉儿哪敢回答,说是真糊涂,她这当家主母就会被人踢下去,若说不是,那苛扣宗亲们银钱便是她自个太贪。杨金氏很是喜欢痛打落水狗,见苏婉儿一时怔在那里不出声,便叹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啊,你这孙媳可是都干了些什么,先是在去年末苛扣宗亲们的银钱、米粮,后又在元宵节时以新皇有令为由,一家只是派了两盒素点,并几份素卤,不要说汤圆,便是粉皮子都没瞧到,唉,难为大家都顾着您老的颜面多是忍气吞声。”

“娘,还不止这些呢,便是接下来的这一年里,年景确实不好,每每到了过节时,她便做主每户人家少了三成礼,这宗亲们的心里知道年景不好是一回事,但她连商议都不商议直接下了令,却是叫这些人心中很是不舒坦。”

好嘛,杨君辉适时踩上一脚,若是弄倒了苏婉儿,又在杨老太君心中挂了号,杨子智那边怕是分得的产业也会不如先前,老人家心中必定另有打算,这么一来,他身为嫡支不二人选,自已的儿子、孙子岂不大大有机会了!原来,杨子轩示意手下人从别处调了几个人或装扮成卖糖膏的妇人,或是走家串户的货郎,左右就是八卦些苏婉儿的事,时不时的添点酱醋,有时不过是一两句闲话,但落在宗亲们的媳妇耳中却又成了另一回事,于是——苏婉儿倒了大霉!被杨子轩钻了这空子借题发挥,自己拉着亲亲娘子躲在后头使计,好把这苏婉儿刨出水面,叫这些人闹个天翻地覆,他好借机行事圆了木柔桑想搬出府的想法。“是啊,母亲,大侄媳嫁过来也有快三年了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是不说赶紧给咱杨家多添金孙,却是忙着先贪了咱杨家的银钱往娘家挪呢!”

杨李氏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压倒苏婉儿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杨老太君便脑洞大开,想了许多……苏婉儿一心儿往钱眼里钻,刚嫁过来时便常听到自己的婆母在她耳边时有嘀咕,说后街的宗亲们如何贪财,一门心思都想把王府里的钱财都算计去,还告诉苏婉儿往后当家了,不必给那帮子穷亲戚好脸子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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