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昙微微一顿，低下眼，望着手中的碧玉佛珠，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戚缘……并非良配。”
他长眉不自觉微蹙，身上的白色袈裟微动，衣摆处的莲花图样上金光流淌，如风中摇曳的荷花一般，不定不安。“她性情跳脱，心思不定，容易被各色各种的事物吸引……戚缘举止威严，为人板正，恐怕不和。”
清月：“……！”
原来你不是不懂啊？！相反，看得比所有人都透彻。彻心等人更是一脸感动地看着毗昙，尊者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真的有在努力把小玉引到佛门来！屠康则是一脸崇拜，不愧是尊者，看问题就是透彻！他就说了，戚缘与师姐不合适。连毗昙尊者都觉得不登对，那肯定是不登对！自觉又发掘出毗昙优点，毗昙又主动与她站在同一立场的清月，有点儿高兴。温声与毗昙说了一声，便迫不及待转身前往青云峰，打算与玉瑶分享这一好消息。见着了毗昙，神农门一行人也不再多留，心满意足跟着清月一起离开，一边分享今日的八卦。菘蓝和山蓝看了眼明显松口气的京墨，不由相视一笑。屠康原本就想要出声告辞，只是方才被彻心等人的谈话声所吸引，这才耽搁下来。如今，事情都解决了，他亦向毗昙恭敬行礼，出言告辞。毗昙微微颔首，温言道：“难得你有心想要研读经文，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拿来问我。”
“是。”
屠康再次行了一礼，抱着经书，神情感激道：“晚辈多谢尊者，给尊者添麻烦了。”
毗昙垂眸看着他，摇摇头，“有心向佛，清正本心是好事，无需客气。”
“那晚辈先行告退了。”
屠康躬身道。毗昙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见状，屠康也不再多言，拿着经书转身离开。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季寻心才收回目光，侧过脸看向毗昙，“他变了很多。”
“屠康生性不坏。”
毗昙与他对视，面色认真道：“之前之所以暴戾，全因屠氏一族的血脉作祟而已。”
“是吗？”
季寻心不闪不避，眼神如墨般幽深静远，声音轻而飘忽，“如果，不才说……有一天，他会弑师，屠尽青徽一宗，包括小玉……你信吗？”
毗昙眉心一跳，玄青色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震惊，“……你说的是真的？你知道了什么？”
“……假的。”
季寻心别开目光，望向远处，缓声道：“不才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毕竟，他身上可是流淌着最残忍的魔族血脉。”
假的？毗昙眉头轻蹙，明显不信。季寻心从来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捂住了胸口。见状，季寻心弯了一下嘴角，无奈道：“真是随口说说，你再感应多久，也是同样的答案。”
“不过，若是有一日，他真做出危害小玉的事情，不才定不会袖手旁观。”
季寻心抬手抚上腕间的菩提子，树荫下的光影闪动不定，晦暗了他如玉如画的眉眼，“你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教化众生是应该的。但，不才可不是……”毗昙握着碧玉珠串，与他一同望向远处，许久才道：“不会的。”
“嗯。”
季寻心长身玉立，清风拂过，雪白的华服与白色袈裟相叠，修长的手指覆在菩提子，清冷的眉眼隐有愁色，“我也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