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的奖励,在场的贵族男女们当然不会缺稀罕玩意儿,不过是为了讨个好彩头。苏槿樨目光掠过那棋,淡淡收回视线。她是爱棋之人,自然也爱上好的棋盘。只是参与比试的,都是未成亲的男女们,她这个太子妃是不可能凑热闹的。“嫂子,大伙儿都去作诗了,谁来评出个结果?要我说,不如交给太子妃罢。”
明惠郡主道。这话一出,众人神情微妙。以往这些活动都是由地位高,才学好的少夫人们评判的。如今有了太子妃,她是全场最尊贵的人,可以评判不假,可是……她学识够吗?永安公主美貌名扬天下,只是还有另一个名声,就是胸无点墨。这美貌他们是见识到了,就不知另一个,是否也如传闻里那样。评诗这种事,可比作诗更考验学问。大家都不是容易糊弄的人,真正的胸无点墨,恐怕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何况评出谁好谁坏。之前谁也不敢问太子妃是否真的目不识丁,如今也可解惑了。倘若苏槿樨推拒,或者胡乱选了首并不出众的诗为魁首,都会坐实了她无才的名声。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的夫君是姬墨,楚国的信仰,对她的要求便也高了起来。明惠郡主这招,不可谓不毒。初次相见,她便这般想算计自己。若说只因容貌而嫉妒,苏槿樨不信,明惠郡主瞧着并非无脑的人。那便是……男人了。姬墨那样的男子,定会有很多女子喜欢。倘若苏槿樨当真胸无点墨,明惠郡主这招可就叫她难堪至极了。可少女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随口提议而已,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刻意刁难,除了苏槿樨。所以,苏槿樨才会认为,明惠郡主绝非无脑之人。熠郡王妃故作为难地看向苏槿樨:“太子妃,您看……”苏槿樨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下人呈上笔墨纸砚,分发给各家的公子小姐。一炷香的时间作一首诗,对于受过良好教养的公子千金们不是什么难事。但在一炷香时间内作一首能够夺得魁首的诗,那真是太仓促了。苏槿樨略略扫过诸人,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微露紧张,有人面不改色。单是从这神情上,就可以看出大概的水平。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侍女依次把诗作收好,再打乱顺序,放入一个盒子里,最后呈到苏槿樨面前。为保公平起见,所有的诗作都是没有署名的。苏槿樨一一看过,神色镇静。谁也看不出她究竟看得懂还是看不懂。苏槿樨极快地浏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的确太紧,不少人连字迹都十分潦草,也没有亮眼的作品。纵有一两首小巧之作,也只是胜过平平无奇。在翻到某一页时,苏槿樨停了一瞬。单看字体,已是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再看内容,更是笔力不凡,贵气逼人,远超之前的诗作。苏槿樨微顿,另外择出了这张纸,如果不出意外,她已经有了答案。偏偏,还真就出了个意外。原以为没有诗作再能和方才那首比肩,苏槿樨却看到了一首,与那首不分伯仲。作诗之人想来是个恬淡之人,意境悠远,字迹温雅。苏槿樨把两首诗作放在一起,比了又比,依然没能分出高下。她不禁好奇,能够做出这两首诗的人,分别都是谁。她放下诗,说:“本宫难以抉择。”
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明惠郡主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尽管人多嘴杂,苏槿樨还是听出,那声嗤笑来自左下方人群里一个黄衣女孩。她记得,那是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林婉儿。若有若无地扫过那片方向,那双美眸里似乎含了淬毒的刀子射向林婉儿。林婉儿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没事的,这儿人这么多,那个女人不可能发现她。林婉儿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