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间?”
掌柜忙答道:“右数第一间,第二间。”
目送两人上楼,掌柜望着柜子里的银子发呆。本来以为今天雨这么大,他这客栈会一个客人都没有。没想到到了晚上,竟一连来了三个客人,出手还一个比一个阔绰。现在这座客栈里除了掌柜,就只有万家兄妹,苏南安,和谢欢牡丹三波人。在二楼的右边,房门口,牡丹打算进门的时候,谢欢说:“我会还给你。”
牡丹侧首:“什么?”
“……银子。”
谢欢说。他不喜欢欠人东西。一旦欠了,势必是要还的。这便是因果,这便是宿命。“就这么想跟我两清呀?”
牡丹似笑非笑,那含笑的唇齿,带着无限引诱。“……前辈。”
谢欢退后一步。“叫谁前辈呢?我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你怎么说话的?”
牡丹柳眉一挑。貌美倒是真的,年轻……就算了罢。谢欢默默想。牡丹见谢欢不说话,只觉得他这个人真是无趣极了,让她不禁生了逗逗他的想法。“说起来……你在凡人中,也算是个老不死的了罢?”
牡丹恶意地上扬了语调,“我是老太婆,你是老头子,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谢欢额头青筋隐忍地跳了一下。自从走上修炼一途,心境愈发淡薄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凡人的七情六欲了。而这些久违的感觉……通通都在这几日被牡丹勾了起来。谢欢不似姬墨,两人虽看起来都是仙人的气质。可姬墨看似温柔寡言,实则伶牙俐齿,和他舌辩绝对讨不了好。而谢欢,是真的不善言辞。因为他的崇高地位与特殊身份,已经有太久,没有人敢好好跟他对话了。他终日听到的,都只有那些恭敬的问候。怎么会有人敢像牡丹如此……如此毒舌。“前……”谢欢的“辈”字还没出口,就被牡丹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堵了回来。这回谢欢学聪明了,他改口道:“牡丹姑娘,早些歇息。”
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已经并不需要休息了。他只是找个借口逃离她而已。牡丹也不拆穿:“晚安啊……小老头子。”
谢欢:“……”他一把推门而入。把牡丹一个人丢在走廊上。要是在以往,他绝不会干出这么失礼的事情。牡丹一个人倚在门上,低笑一声:“后生可畏呐……”雨下了一夜。苏槿樨把头枕在姬墨肩上,双眸险些就要阖上。马车行驶在一段颠簸的路上,一个摇晃,苏槿樨瞬间清醒。她微仰头,看着姬墨的侧脸,在黑暗的马车里,他的轮廓特别优美。姬墨感到肩上的重量一轻,他低下头:“睡不着么?”
她说:“你也没睡啊。”
姬墨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们都没睡。”
大家都在连夜赶路,饥寒交迫,劳累不堪,他又如何睡得安稳。如果弃马车而骑行,显然速度会加快很多。但队伍中还有不少文臣和女眷,并不会骑马,姬墨只能放弃这个办法。沿途并没有任何的落脚处,除了连夜赶路,别无他法。“你安心睡罢。”
姬墨单手揽着她。苏槿樨却直起了身子:“他们都没睡,你睡不安心。你都没睡,我又如何睡得安心。”
“反正我白日里已经睡了两个时辰,现在一点也不困了。”
她道。姬墨但笑不语。苏槿樨听着帘外的雨声,喃喃道:“雨下了一天,竟然一刻钟也不曾停过。”
她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会有洪涝的……”姬墨止住她:“你现在可是会预言的人,你这样说,我很怕的。”
“预言又不是言灵,哪有那么神。”
苏槿樨反驳,“再说,我也只是梦见了这一次,完全没有预兆。下次会不会有,还不知道呢。”
“我希望没有。”
姬墨轻叹,“能够被预言到的,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话就错了。我不梦到,那事也会发生。倒不如我梦到了,还能好好规避。”
苏槿樨正色,“就比如今天。”
姬墨看她:“我只希望你平安。”
一个人拥有太过强大的能力,也会遭受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希望你平安。”
苏槿樨说,“言兮,你今天没事,真好。”
她带了笑:“我能帮到你,真好。”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她遮风挡雨,搭桥铺路。而她从来都没能帮助他做什么。如果她的能力,可以帮他消灾解难,那便是值得。就如他说,他的一身本事,若是能给她带来益处,便是值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