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珏和万钰看看牡丹,又看看谢欢,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百花楼楼主实力深不可测,就连慕叔叔和爹都探不出她的底。最奇怪的一点是,万珏兄妹看不透她的心。她的心没有颜色。这是他们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例外。可今日,他们又发现了一个例外。那个男人的心,也看不出颜色。果然跟百花楼楼主混在一块儿的都不是正常人。兄妹两好奇又郁闷。牡丹昨晚给的银子别说买一碗面,就是买一百碗也够了。掌柜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做,牡丹说:“等等。”
她瞥了谢欢一眼:“小老头,你要不要来碗面?”
谢欢:“……我叫谢欢。”
不是什么小老头!他从一开始就自报姓名了,她没长耳朵吗?!“好吧,小欢欢,你要不要吃面?”
牡丹从善如流地改口。谢欢:“……”谢欢放弃了跟她纠结名称的问题。人食五谷杂粮,他辟谷多年,早就忘了食物的滋味。但牡丹两次询问,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牡丹扬声:“掌柜,两碗面。”
掌柜应声,去了厨房。大堂里就只剩下万珏和万钰,牡丹和谢欢。万珏兄妹本打算走的,可江湖前辈在此,他们不打声招呼就离开显得不太礼貌。万珏便知会了声:“百花楼主,我们就先走了?”
虽然很好奇男人的身份,但他们与牡丹也只是点头之交,不能多问。当务之急,还是赶在那个皇子之前先找到太子殿下。“叫什么百花楼主呀,咱们谁跟谁啊,这么叫多生分。”
牡丹叫住他们。万珏和万钰二脸懵逼:我们跟你很熟吗?牡丹脸上闪过恶趣味的笑:“叫牡丹姐姐。”
万珏:“……”万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情愿。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牡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牡丹见兄妹两犹豫,也不着急:“不然,叫我神仙姐姐也成。”
万珏和万钰:我可去你的神仙姐姐!要不是知道牡丹是实打实的正派,就她这一身妖艳的气质,称一声妖女都不为过,怎么都跟神仙搭不上边。倒是她身旁的白衣哥哥一身的仙气……跟“神仙姐姐”这么个称呼一对比,兄妹两果断选择前者:“牡丹姐姐,我们走了。”
牡丹妖娆一笑:“再会。”
等兄妹两离开客栈后,牡丹脸上妩媚的笑扩大,她放肆地笑出声,满脸的畅快。谢欢颇为无语:“叫你一声姐姐就这么高兴?”
牡丹连声音里都透着愉悦:“你不懂。要是让那两个家伙知道他们喊了我姐姐,哈哈哈哈……想想就好笑。”
谢欢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也是从那里……”“那里来的人啊,可多着呢。”
牡丹指了指上头,悄声道,“你别看这家客栈的掌柜平平无奇,他的孙子,可是文曲星转世。”
谢欢心中一惊,他凝眉:“牡丹姑娘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泄露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给凡人,你是凡人么?”
牡丹挑眉。谢欢说:“还未得道,尚是凡身。”
“活了几百年的凡身?”
牡丹戏谑地笑,“万剑山庄弟子多能明辨善恶,那两个小家伙更是能看透人心,可他们看不透你我的心,因为……”她凑近低声,“我们都不是人。”
谢欢无言以对。“小欢欢,我看你仙缘很浓,再有一些契机就该飞升了罢?”
牡丹支颐瞰他,“要不我提前给你介绍介绍天上的那些未来同事?”
谢欢看了看屋外连绵不断的雨:“不必了。”
他终是不解:“牡丹姑娘为何要来人间?”
牡丹脸上划过一丝无奈之色:“为了弥补一个错。”
“错?”
谢欢不明就里。“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居然捅下那么大一个篓子,现在整个仙界为了那件事忙的团团转,连我这么个不问世事的花仙都被派下凡来了。”
牡丹想起这个就气。是什么事能够惊动整个仙界?谢欢心中疑惑,这时,掌柜的面端了上来。“二位客官,你们的面。”
掌柜把面端上来。一靠近这两个人物,掌柜就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他是平凡了大半辈子的普通老百姓,乍见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都是满心的惊叹。“谢掌柜的。”
牡丹冲他笑了笑。掌柜被这一笑晃了神,他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会有别的心思,只是牡丹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不敢当不敢当,二位慢用。”
掌柜受宠若惊,他说完便上了楼,去收拾苏南安一行人和万珏兄妹住过的客房。“这掌柜,胆子这么小。要是知道他孙子是文曲星转世,还不得吓死。”
牡丹悠哉悠哉地开始吃面,立刻餍足地闭上眼,“啊,好吃。”
谢欢见她满足的样子,微惑。这面有那么好吃么?太久没吃五谷杂粮,他已经忘了食物的味道了。牡丹片刻就吃了两大口,见谢欢还没动筷,不由问:“你怎么不吃啊?”
谢欢无言,他已经几百年没进食过任何东西了,感觉有点不习惯。牡丹一脸痛心疾首:“你不会是这么多年没吃东西罢?”
谢欢迟疑:“神仙……不是辟谷的么?”
他虽还不是仙,可也已经过了辟谷期好多年。“食物不再是需求,可它还是种享受啊。”
牡丹说,“你知不知道神仙没事是不能下凡的?天上的神仙不需要吃饭,会做饭的就更少了,我在天上待了三千年,除了喝喝露水,吃吃蟠桃,就什么也没吃过。初到凡间,尝了人间美食后,只觉得我之前的三千年都白活了。我这次下凡的任务完成后就得回去了,再也不能轻易下来,这人间的饭啊是吃一顿少一顿。你这个在人间的却不珍惜,等到了天上,你就后悔去罢。”
牡丹说了这么多,谢欢的关注点却歪了:“原来,你三千岁了。”
牡丹:“……是又怎样?”
谢欢竟然含了笑:“我只有三百岁。”
牡丹:“你想说明什么?”
谢欢轻声念了三个字:“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