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样一个庄严的场合,这样下她的脸面。原本还只是自己上的香断了而已,可以解释为风雨的缘故,与她这个人无关。可姬墨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知道她刚才想把自己的断香推到太子妃的身上。一国之母当众冤枉自己的儿媳,还被儿子当场戳穿,这可比断香更糟糕。一旦接过那香,就等于是承认她刚才是想祸水东引了,这简直比杀了皇后还难受。可皇后也知道,太子递过来的香,她不能不接。虽然太子是她生的,可太子的声望远远超过她这个生母,他说出的话,比她更令人信服的多。更何况……对着这样一双看似温和实则毫无温度的眼睛,她如何敢不接呢?接过那三炷香的时候,皇后的心都在滴血。她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香,可又不敢真有很大动作,万一这香再折一次,就是天大的笑话。皇后弯腰下拜的时候只觉得身后有无数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仿佛在嘲笑她刚才陷害太子妃的举动。她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无法去恨太子,如今的姬墨已经强大到让她不敢去恨,便只能把这满腔怒火都记在苏槿樨的头上。太子竟然会为了那个小贱人这样给她没脸!皇后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声名地位,如今出了这种事,不说名誉扫地,那些人们背地里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呢。一想到这种情况,皇后就一阵心慌,更加把苏槿樨恨的牙痒痒。姬墨并不在乎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在皇后今天想要拉槿樨当挡箭牌的时候,他对这个母亲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本来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就只是在维持假象,双方都默契的不提起过往。可那些残酷的过去,又岂是不提便可以抹灭的?姬墨退到左侧与苏槿樨站在一起,目视皇后再次上香。姬墨站在她身旁为她遮风挡雨,即便刚为了她几乎是摆明态度与皇后决裂,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苏槿樨悄悄觑了他一眼,被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捏了捏,她恢复正经,目不斜视,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丝笑。自打看出皇后的真面目后,她可舍不得言兮再跟那个女人周旋下去。说开了才好呢。楚帝脸色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说什么。这楚国姬氏的话语权,从来就不在他手上。皇后心思敏感,觉得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盯着她嘲笑她,其实完全是她想多了。她没上完香,底下的文武百官是万不敢抬头的,自然也不清楚祭台上发生了何事。但从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也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却不敢深想下去。有时装聋作哑,不失为一种为官之道。大槐树上,苏南安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云执茫然:识相?什么识相?识什么相?他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殿下指的难道是楚太子为九公主出头一事?殿下你清醒一点!你来这是要干翻全场的,不是来走妹控路线的好吗?!苏南安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姜国的时候对这个九皇妹一直没有太多关注,到了楚国亲眼见到后,却屡屡上心。苏南安自然不知道,苏槿樨也不知道——因为苏槿樨无意中挣脱了母妃阿嫣当年的封印,导致那封印了她记忆的阿嫣遭到反噬。一遭到反噬,力量就大减,而力量一减少,阿嫣当年对苏南安记忆的封印就减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南安对苏槿樨的熟悉感会越来越强烈。他仍然不记得他们的过去,可总会不自觉的对她好。只是这份微弱的好,还不足以让他改变计划。祭祖过后,便是祭神。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四周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来许多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长刀,为首的目标明确地就朝祭台上砍去,剩下的都在底下,见到文武百官就砍。场面一时混乱起来。文臣们都惊惶地躲到一边,武将们则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加入战局。一团混战。这些刺客个个武功高强——武功不高强等于自寻死路,侍卫们纷纷赶来,远处的百姓发出惊呼声。苏南安望着下面的混战,阴森森道:“不是你们自作主张的罢?”
云执猛烈摇头以证清白。开玩笑,他们怎么会用这么蠢的刺杀方法?要是用了,殿下第一个饶不了他们。因为殿下不需要这么蠢的属下。苏南安冷笑:“很好。”
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棒,非常棒。云执第一次看见殿下的笑,但那笑……比不笑还恐怖。他打了个寒颤,为那派出刺客的幕后之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