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言兮,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达山顶?”
苏槿樨望着被白云笼罩的高山跃跃欲试。姬墨轻笑:“我可不让着你。”
“输给你也不算丢脸。”
苏槿樨道,“那,开始了?”
话音未落,她足尖一点,身轻如燕地落到最近的石块上。这小小的犯规并没有让姬墨恼火,他只是无奈地看了苏槿樨一眼,带着淡淡的宠溺,施展轻功飞身上前。姬墨轻盈飘逸,苏槿樨灵动流畅,一时不相上下,谁也没拉开距离。苏槿樨注意到,姬墨虽然嘴上说不让着她,可当两人有个同样的落脚点时,他都会舍近求远,把近处的落脚点让给她。姬墨的轻功在她之上,若他使出全力,绝对可以把她甩的远远的。只是他始终都控制着速度,不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嘴上说不让,这行动上可是放水放大了。她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提出这个赌约的时候就没想过赢。姬墨说的不让,可能就是不会故意输给她。陡峭的山峰上有着大片光滑的石壁,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如深渊张开血盆大口,只待失手的登山者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苏槿樨很庆幸自己不恐高。但就算如此,人在这个高度,低下头时也会晕眩的。她抬头看向姬墨的方向,忽然发现他的必经之路上盘旋着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正嘶嘶吐着蛇信。苏槿樨瞳孔一缩,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大脑。两根银针迅速出现在指尖,飞快地往毒蛇身上射去。毒蛇的尸体落下悬崖,然后,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她也一脚踩空了……是的,就是这么狗血。苏槿樨的反应是很快的,她在脑海中迅速想到了一系列应对动作——用脚蹬向着力点再用后空翻翻回来,然而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你啊……”男子的轻叹落在耳边,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姬墨的身体永远是寒凉的,但这不妨碍他给她温暖的感觉。她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可距离她一段路的姬墨却更快接住她。这意味着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她。这么危险的时候还分心注意她……苏槿樨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骂他还是骂他……可一想到她也是注意着姬墨并帮他解决毒蛇才遇险的,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责怪什么。怀中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姬墨的发挥。他稳稳抱着她,足尖轻点,穿行在山石之间。山间的冷风割着她的脸,苏槿樨仰头凝望。他们现在是在高山峭壁之上,远望岚烟缥缈。格外惊险的处境,踏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过,真好。苏槿樨埋在他胸膛上向下望,一望无际,深不见底。偶尔踩落的石块掉下去,没有半点回音。“害怕就闭上眼。”
他柔声道。“不。”
她说,“你在这儿,我不怕。”
她似乎听到了姬墨微不可查的低笑,被吹散在风中。踏上山顶的时候他把她放下来,俊美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寒霜:“怎么这么不小心?”
天知道他看到她踩空的时候差点没吓死。如果她掉了下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你旁边有毒蛇啊……”苏槿樨小声道。“你当我没看到?”
姬墨没好气道,“一条毒蛇而已,我岂会对付不了。你倒把自己搭上。”
他从未这般严厉地跟她讲话,她的确是吓到他了。“关心则乱嘛。”
苏槿樨反驳回去,“而且,我就算踩空了也能应对,你还不是奋不顾身下来接我。你敢说你不是关心则乱?”
姬墨:“……”他无话可说。“所以嘛。”
苏槿樨笑眯眯道,“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都是因为太在乎对方,才会关心则乱,失去判断,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他们互为逆鳞,也互为软肋。骊山山顶其实并没有什么奇异的景色,也没有传说里的瑰丽美好。触目所及,一片荒凉,微风拂过,尘土飞扬。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涉足过这片区域,这山上似乎没有生机。除了一棵树。那是一棵很大的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生长在骊山之巅,不知道多少年。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盘根错节的苍天大树,是这广袤天地间唯一的绿色。似乎也象征着唯一的生路。金色的阳光穿过叶间,苏槿樨眯了眯眼睛:“言兮,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姬墨走近那棵树,才发现低垂的枝干上挂着一颗石头。苏槿樨也靠过来。石头经过岁月的风化,依稀辨认出上面刻着几个字。那个字……苏槿樨表示看不懂。“是甲骨文。”
姬墨拿起石头,目光微凝。甲骨文?苏槿樨看着石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当今人们大多使用楷书,甲骨文……那都是四千年前的事了。显然她再博学多才,也不认识甲骨文。姬墨端详着石头,看的很仔细。苏槿樨侧目:“你看得懂甲骨文?”
“嗯。”
姬墨颔首,“曾经看了些旧时的文献,对这种文字有些研究。”
“……”苏槿樨默念了三遍“我的言兮无所不能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天底下几乎没有他不会的”。那字迹因为岁月已经变得极淡,姬墨费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他说:“刻了两个名字。”
“什么名字?”
“桑阳,燕姬。”
……这不是传说里那对帝妃的名字么?“传言竟然是真的么……”苏槿樨呢喃,“那这树上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的名字?几千年了,总不可能只有我们继他们之后上来过。”
苏槿樨在树叶间寻找起来,还真被她找到掩映在树叶下的一颗石头。她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是纂书,她依然不认识。纂书,距今两千年,离甲骨文时代又过去了两千年。“言兮,你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姬墨走了过来,他看到石头上的一双姓名,目光微凝,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他们叫什么名字?”
苏槿樨问。姬墨说:“一个叫陆羲禾。”
“另一个,叫傅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