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随谢天野在港市疗养院初见谢北辞时,就觉得有种难言的熟悉与羁绊感。她觉得对方或许是帮自己找回遗失记忆的钥匙。如果,自己真的是宋予希,并在此前与谢北辞有那样深重的纠缠,那么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可孟佳丽明明说,她之前深爱的人是季云鹤,只不过谢北辞用尽了手段将两人分开,还说这件事,她的两个孩子,也就是小羽跟安安都知道。对了,小羽跟安安,这两个让她觉得分外亲切与心疼的孩子们,竟然是她的亲生骨肉。这简直像是老天爷对她的垂怜,剥夺了她的记忆,却还是将她的孩子送到了她的身边。想到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宋安宁便忍不住泪眼婆娑,心中涌起阵阵暖流。等她来到医院,再度看到早已放学,被唐高接到谢北辞的病房门口的两只崽崽时。她没忍住大步上前,将两小只紧紧抱在了怀中。她的眼泪落在了小羽的手背上,让原本因为她的拥抱,而倍感愉悦的小羽,忍不住身体紧绷,从她怀中抽身抬头道:“安宁阿姨,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安安闻言,也立刻抬头,看向眼眶发红,泪光闪动的宋予希。她赶紧低头,从小书包中拿出小兔子手帕,递给了宋安宁:“安宁阿姨不哭,擦擦,别难过——”听着两只崽崽软糯晴天清甜的安慰,宋安宁抿唇点头,再度将两个崽崽抱在了怀里,“阿姨没事,就是太想你们了。”
神经大条的安安没有多想,反倒是小羽,隐隐觉得宋安宁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到底年纪小,一时间又没有头绪。“你们怎么一直在谢叔叔病房外,没有进去?”
平稳心情后,宋安宁才想起来问这件事。哪知听到这话后的小羽跟安安却互相对视了一眼。小羽刚想要说什么,谁料耿直的安安却抢先道:“谢叔叔在跟那个长得很像我妈咪的阿姨讲话,就让我们在外面等着了。”
长得像宋予希的女人……许诗雨!为什么,为什么许诗雨又来找谢北辞?而且,他还把孩子们赶了出来?这一刻,宋安宁平静的心波,像是被风暴席卷,一种酸涩的浪涛在拼命拍打着她的理智。她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猜测着里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她想要冲上去推开那扇让她百爪挠心的门,然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选择了忍耐。直到,过了好一会,许诗雨打开病房门从里面走出。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眼神不悦盯着她的宋安宁。像是欲盖弥彰般,赶紧扯了扯自己V领的雪纺衬衣。她不扯还好,这一扯,竟让她看到了许诗雨侧颈处,那一抹醒目的红痕。一瞬间,好似一道惊雷直劈宋安宁的天灵,将她劈的震惊交加,怒火难平。那种被背叛的撕扯感,像一团无尽的烈火,在她身上的每寸血液铺展,要将她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见炫耀的目的达到,许诗雨只是扬唇一笑,便踩着高跟鞋,以得胜者般的姿态,施施然离开了她面前。宋安宁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像是被人置于烈火,又似扔入冰窖,寒热交加,让她几欲无法呼吸,整个人摇摇欲坠。“安宁——”在她将欲栽倒之际,谢北辞刚好走到病房门口,便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她。闻着鼻端熟悉的雪松冷香,靠着那坚硬挺实的胸膛,宋安宁再无往日的安定感,反倒不可抑制的去想,刚才在紧闭房门的病房中,许诗雨是不是也曾这样靠在谢北辞怀里。就像是一个重度洁癖者,全然无法忍受自己的“物品”被她人染指。一阵恶心在胃部翻涌,宋安宁抬手就推开了谢北辞,于此同时,嫌恶的语气毫不遮掩:“别碰我——”这疾言厉色是谢北辞始料不及的,更甚至于,他从未听到宋安宁说过这般严肃的话。那一瞬间,那些让他惴惴不安,彻夜难眠的恐惧,突如藤蔓般,缠缠绕绕近乎要将谢北辞包裹。又像是不断上升的水位,将要吞灭他这个“溺水之人”的全部呼吸。谢北辞的声调,不免有些发颤:“安宁,你怎么了?”
原本,宋安宁发泄过后,理智便稍稍回拢了一些,她意识到自己还未向他确认,就这般对他是否不对?可还没等她确认,她就看到了谢北辞脸上心虚害怕的表情。那是人只有在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时,才会显露的表情。“谢北辞,许诗雨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北辞愣了愣,“她来找我说点事情。”
“她找你,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单单来找你,谢北辞你是把她当成了宋予希的替身吗?”
当宋安宁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声调也有些发颤。原本,她已经确定,谢北辞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现在,看到了许诗雨,堂而皇之出入他的病房,宋安宁突然不确定了。或许,谢北辞是想找个替身吧,这边有能够给他事业提供助力的她,那边还有个像宋予希的替身。还真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