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几年,方雅再次走进楚家的时候,楚家像是被一团乌云笼罩着,整个空间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楚瀚的母亲陈秀芳坐在沙发上,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裙的方雅,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还嫌把我们家害得不够惨么?”
楚家的店面在方雅的要求下被全部从方家名下的商场里被撤了出来,现在放眼整个帝都,根本没有楚家的立足之地了。这让楚家的进账活活地少了一半。用陈秀芳的话来说,方雅现在就是在活生生地想要把他们楚家从帝都里赶出去一样。方雅根本没有什么心情理会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哀怨和敌意的更年期妇女,她环视了一周,发现除了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死气沉沉的楚瀚和他母亲之外,这个偌大的别墅里,竟然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人的影子。“楚欢呢?”
方雅皱着眉问道。陈秀芳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倏然一变,猛地一把拍着面前的茶几就站了起来。“方雅,你不要欺人太甚!到这里来找楚欢?你是什么意思?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楚欢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你现在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陈秀芳像是一只发怒的母老虎,两只眼睛里都闪烁着灼灼的热芒,像是要把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方雅活生生地给烧成灰。方雅没有理会陈秀芳的大呼小叫,而是踩着精致的高跟鞋,绕到了沙发的内侧,站在楚瀚的身边,居高临下地问。“我再问你一次,楚欢呢?”
方雅的声音听上去清冽而不含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样子。走近了楚瀚之后,方雅才闻到,楚瀚的身上竟然飘着冲天的酒气,味道难闻的让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瀚低着头,嘴里喃喃低语。方雅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里平静地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她瞥见楚瀚的面前放着一杯水,立刻也不管这水到底是不是滚烫的,抄起杯子来就猛地泼到了楚瀚的脸上。“你这是干什么!”
陈秀芳眼见方雅今天看上去是来者不善,立刻冲上前护住自己的儿子,挡在了方雅的面前。不过,纵然她骄横跋扈惯了,此时也是万万不敢对方雅动手的,因为她知道,方雅的背景,可是比她那个好欺负的儿媳妇要复杂的多。方雅冷哼了一声,猛地把手上的水杯仍在了楚瀚的脚下。“你们什么都不肯说?好,我告诉你们,如果楚欢不是被你们这些人利用了的话,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你们不肯告诉我他的下落是么?等到那些人找到他,不管是他,还是楚家,都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你们不愿意相信我说的,那就等着自己去验证这个可怕的结果好了!”
方雅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裙子是不是被她仍在地上的水杯给弄脏了,扭头就要走。坐在沙发上的楚欢抹了一把被水杯里的水烫红的脸,大声叫住了就要走出这扇大门的方雅、“站住。”
方雅原本还大步流星的脚步终于放缓了下来。“怎么,你现在肯说了?”
方雅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一旁的陈秀芳听到自己的儿子和方雅这样的对话,不免有些心惊起来。“你们,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瀚,你知道你弟弟在哪里?他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楚欢到底是不是已经几年没有回过这个家,他如果出事了,陈秀芳这个做母亲的到底都会心痛如刀绞一般。楚瀚先是摇了摇头,拍了拍陈秀芳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放心,他现在还没事。”
可楚瀚的言外之意则是,他今后会不会有事,他就不知道了。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楚瀚朝门口走了几步,站在了方雅几步远的身后。“我不知道楚欢究竟答应了那个女人什么样的条件,我只是偶然看到过他们两个联络过,现在夏依依也失踪了,我想如果连你也不知道楚欢的下落的话,他现在很可能在夏依依的手上。”
听见夏依依这个名字,陈秀芳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向后踉跄了几步,重重地跌进了沙发里。“你,你说什么?你说楚欢他,是被夏依依那个小贱人给绑架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陈秀芳一脸的惨白,嘴里口口声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在她的心目中,夏依依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楚瀚,什么事啊,好吵!”
三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楼上就传来了一阵娇滴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踢踏着下楼的脚步声。楚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方雅回过头,就看见楼梯口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年轻女孩,挺着一个大如覆盆的肚子,俏生生地立在楼梯旁。她立刻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夏依依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看来你们早已经做好了找人取代夏依依位置的打算,现在竟然还能问得出这怎么可能?夏依依从来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否则也不能在当年还摆了我一道。”
提起当年的事情,方雅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心平气和。她的目光从那个年轻女孩的肚皮上转移到了楚瀚那张满是憔悴和疲惫的脸上,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这段时间你也吃了夏依依的不少苦头,楚瀚,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如果你不能平衡好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就算你能娶回来一百个,都没用。”
方雅眼神里的嘲讽和讥诮让楚瀚宽厚的脊背狠狠地一颤。“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至于楚欢,我会尽力把他救出来的。”
方雅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