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亦舒虽然是晕乎乎的,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少了白天刻意装出来的生人勿近。
“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吧。”她敲了敲自己发沉的脑壳,感觉它像是崩开的齿轮,叮当作响。
傅斯年沉默不语,带着她往车里走去,突然间二人觉得脚下震了震。 亦舒只以为自己醉的太厉害,没当回事,可傅斯年却突然停了脚步。 随着他们停下步伐,脚下震的越发厉害,“是地震!快走!”傅斯年拉着亦舒快速躲到了墙角下。
亦舒的酒在傅斯年的话下顿时清醒了一半,自嘲道,“这么百年难得一遇的事都被我们赶上了。”随着7级地震的发生,无数房屋渐渐倒塌,灰尘席卷而来。 傅斯年将她搂在怀里,石子划伤了他的脸,可他恍若未觉。 “捂住嘴巴。”
他沉声吩咐道。
亦舒照做了,两人正打算往外跑,可头顶上的砖头已经砸了下来。 傅斯年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将亦舒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小块的石头砸在他的背上,让傅斯年哼了一声,却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许是命运的眷顾,硕大的广告牌砸在地上,和地面构成了一个三角形,为两人隔去了砸下来的石头。 两人躲在小小的空间里,看着乌黑的天空逐渐被大大小小的石头遮盖,只觉得有些绝望又好笑。 当年他们二人也是这般被困在倒塌的房屋里,以为就要死了,谁曾想在两人都奄奄一息而昏迷的时候却被救了。 在那之后亦舒和傅斯年便成了共患难的一家人,他们的友情也变了样子。 如今十年过去,命运好像给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在他们的关系跌入冰点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是想要让他们重归于好吗? 亦舒胡乱想着,看着傅斯年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想来是受伤了。 待一切平静下来,她慌忙起身将傅斯年扶起来,她抚上他的后背,只觉得湿湿的全是血。 那一瞬间她好像梦回三一年的九月,九一八事变发生时,在沈阳的二人被废墟所掩埋。 那时他也是这般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 三天过后,她虽然因为脱水而昏迷,可身上只是轻伤,而傅斯年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差点没救回来。 想到这,亦舒的手都有些抖,“你松开我,我要给你包扎。”傅斯年虚弱一笑,满不在乎,“不用,你没事吧?”
亦舒胡乱摇头,伸手要去抓他后背的衣服,却被傅斯年挡住了,“我真的没事,等别人来救我们吧。”
亦舒无奈,她气愤的看向傅斯年,“你不要命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这废墟底下乱动,你也不要命了?”
亦舒闻言一僵,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着救援队也不会等太久,便任由傅斯年去了。 两人间恢复了平静,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回来?”
傅斯年见亦舒不说话,率先打破了沉默。
亦舒怔了一瞬,本不打算回答,可想起两人身在一处,如今算是共患难,顿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随即笑道,“为了年少时的承诺。”“年少时的承诺?”
傅斯年品着她的话,像是要把这句话嚼烂了。
“是啊,年少时的承诺。我那时候说过要还祖国一个海晏河清的时代,我现在还没做到,又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亦舒耸肩,不觉得有什么,可傅言却愣住了。
或许曾经的某一个时候他也许过这样的愿望,可他没有亦舒的毅力,没有她的坚持,随着时间,这句承诺淡了下来,不知何时便彻底变了样子。 亦舒感受到傅斯言情绪的低落,主动问道,“你呢?这些年怎么样?”这是亦舒回来的半个月后第一次开口问傅斯年他这八年过得好不好。 然而傅斯年却答非所问,“我至少知道你过得很好,” 因你太过耀眼,就算可以忽略都避不开又关你的言论。 亦舒疑惑地看向傅斯年,他回答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是国际联盟的当家招牌,吉祥物。”
亦舒咳了一声,脸颊有些红,“你经常看见我?”
傅斯年从鼻子里拿出一声哼,这个话题就被这么制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告牌为他们支撑出的那一小片天地中的空气越发稀薄,可还是没有人来找他们。 傅斯年背上的伤越发严重,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此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了。 亦舒也越发焦急,没了开始聊天的心情,开始观察着有没有她能搬得动的石头好逃出这里。 她细嫩的手抚过粗糙的石头,用力的想要挪开,可她的力气与石头的重量相比实在太过渺小。 就算手都被划破那石头却没有挪动半分。 亦舒的心里发慌,四处寻找着可以用的工具。 她拿起一块薄薄的石头,打算撬开头上的石块,让救援的人看见这里还埋着人。 那时的亦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狠狠的发力,那石头像是动了动,随后滑了下去。 谁曾想拿掉落的石头让二人头上的广告牌震了震,眼看就要掉落,亦舒下意识的抓紧了傅斯年的胳膊。 她的举动惹的闭上眼的傅斯年心情愉悦,在石头就要掉下来的那一刻他心中想: 亦舒,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